天空霎時烏雲密布。
遮擋了最後一絲暖陽光線,周遭的婚禮現場灰暗了下來。
剛才正打得不可開交的木偶,此時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俨然變成了一堆死物。
而譚禀也正以一種微張着嘴,眼神木讷的僵直姿态坐在地上,不再言語。
沈褚藍看到眼前的景象正在逐一消解成飄揚的黑色粉末,腳下的地面已經開始傾斜。
這時,梨珈的聲音在上空回蕩開來,語氣有些焦急:
“姐姐,聽到動靜了,是不是一處記憶開始崩塌了?趕快抓住身邊的事物,随便一個就好,不然會迷失在這裡的!”
沈褚藍趕緊用手扒住地面才沒因着重力下滑,本想極力伸過手去夠及……但此時,發現整個身子早已不能動彈。
她望向木偶新娘的肚子,裡面空空如也。視線移至一旁,譚禀像一幅已被定格的畫面,姿态神情僵硬,他的臉化為一團黑色的迷霧,沒有眼睛。
但沈褚藍明白它正在打量着自己。
一時間慌了神,這種感覺就像前方瞬間出現一輛高速行駛的車正直直撞過來,隻能呆呆的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幾秒鐘來不及反應的時間此時像就被延長至數百倍,而大腦一片空白,心底沒來由的害怕。
她很想離開,但是周遭莫名萌生出一種神秘道不明的氣場,身體像被牢牢釘死在地上一樣。
在悉數崩塌的場景之中,譚禀仍僵立着……
沈褚藍張了張口,正欲說話。
隻見糊在人影臉上的那團黑色迷霧中,已經顯現出一點金色的微光來。
接着光亮愈發明顯,就像從人的口中吐出了一張紙,緩緩朝她飄來……
這張紙竟跟梨珈剛才給她的一模一樣!
生死紙……
沈褚藍蓦然瞪大了雙眼。
為什麼這個記憶錦囊裡會有生死紙來過的痕迹?
紙身如燦金閃蝶振翅,悠然劃過她鬓角發絲的一刻,她聽見一個甯靜溫潤的男聲:
[你不應該來這,快些回去吧。]
……
……
沈褚藍就眨了一眼,已經出了往生囊。
“姐姐……姐姐!”
她耳邊飄蕩着模糊混沌的聲音,感覺到有誰在不停地搖晃自己。
等到意識逐漸回籠,瞳孔緩慢聚焦成象,她看清面前是梨珈那張熟悉的臉。
“萬幸,你終于醒啦!快吓死我了……”梨珈着實松了一口氣,一雙黝黑的眸子欣喜的看着她,“地下酒窖塌了,我們暫時穩住了厲鬼。”
“我……”沈褚藍神情有些呆滞,此刻她已經被帶離了隧道,她擡起頭,此時天空灰蒙蒙的,“已經過去多久了?”
“快三個小時了,你在裡面都看到了什麼?快說快說。”梨珈迫不及待的看着她。
沈褚藍蹙眉扶額,理清頭緒,太複雜了,盡力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生死簿在上空沉浮,徐梓瑞開口道,“長話短說,說重點。”
“總而言之,辰芸是辰小草殺死的,”沈褚藍說。
“埋在哪兒了?”徐梓瑞問。
“沒看到。”沈褚藍擡眼看着生死簿,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譚禀的記憶中會出現生死紙?記憶是活的,我本來還能看到更多的,但卻被趕了出來……”
日記本靜靜在半空沉浮,半晌,就聽到裡面徐梓瑞啧了一聲,平靜的說,“生死紙見了外來者,必會将往生囊全部關死,無法再一次打開。得想辦法再開啟另一個往生囊……我這就把這一帶都給挖了,掘地十八尺都要把剩下的屍骨給刨出來……煩了,毀滅吧。”
“我也去!徐梓瑞!挖墳這等好事你得叫上我呀!”見日記本飄遠了,梨珈興高采烈的趕緊跟了上去。
沈褚藍一時半會坐在地上,不禁開始回想先前所遭之事……
如果譚禀要埋屍,他會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