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冥火湖中誕生的鬼火為冥界所有,是一種特殊存在,他們并非和多數生靈那樣有着魂魄容器作為記憶碎片的載體。
載體大多是原先容器碎掉後,卻未消失的魂魄殘片,殘片會被冥火賦予意識,點燃再度喚醒。
鬼火如無必要無須投胎,算得上半個鬼差,但能力遜色不止半點。又因為其載體承載記憶的能力不高,大多都顯得有些笨笨的。
那他們待在冥府的意義,大概就是上上學啦識識字啦增強一下記憶能力啦,然後順便裝飾點綴一下這裡的環境,起到一個照明的效果……
總之,鬼火是從破碎殆滅的魂魄容器中脫離出來的全新存在。
人界有個詞叫“安息“,大緻認為,肉身死了,靈魂就能獲得安甯與平靜。
可殊不知囊息仍會在冥火中相遇,并開啟新一輪的望鄉鑄業。
正如孟婆會事先挂起往生囊,根據他們前世種種所遇,提前分門别類好,算好各自靈魂碰撞的時日,等待相應的魂息收歸于府後,再挑個良辰吉日一起丢入湖中。
至于到底是朋友、親人、愛人、仇人抑或是别的什麼關系……不重要。隻要往生囊之間互相識出了彼此,将會在湖中撞出更多新的情愫,并助長了火勢,喂養着地府。
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會相撞很久很久,往生囊在冥火吞噬焚燒之下,直至碰得精疲力竭,再也碰不動了,那這批“柴“也算是快要燒完了。
可這也隻是帶來了短暫的小憩,别忘了還有魂魄容器,其中結滿了前世種種因果,待至皮肉司的鬼差算好今生命數,渡橋投了胎,又會運載着新一批囊息而來……就這樣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生靈不得安息,冥府才能繼續運作。
所以他們永遠都不會透露,真正徹底的安息是選擇将靈體碎去。就像打碎來自辰小草的魂魄容器,去終結容器中留存的輪回因果。
可這始終是冥界所不願見到的。
“碎魂”曆來就是禁令。
相當于人界殺人。但對于冥府來講,肉身爛了再造再生就是,可魂碎了,隻能聽天由命,魂魄要養。養魂池自行養成一隻魂魄容器至少花費萬年。
魂魄容器至純至淨,金貴得很,一般隻會出現在輪轉殿,因為被剝幹淨了囊息,清空了記憶,脆弱得隻能懸吊而起,腳不得沾地,也不得觸碰,被孟婆小心翼翼帶往奈何橋。
但若記憶沒有清空的魂魄,甚至比人界的軀殼還要結實耐造。
***
現在還差幾隻與其相關的往生囊,仍彌留在人世……
鬼火黑莓正栖息在梨珈的右肩上,蠻有新鮮感的四處觀賞着冥府一路的風景。
梨珈僵屍跳了好久,眼神頗為怨憤的看向旁邊的溫墨萬,“要到什麼時候才肯把這該死的鍊子解了啊?行動真的很不方便。”
溫墨萬聞言,伸出手對着她後背的鍊端用力一扯,撕拉一聲,很快的将繳魂鍊給收了回去,然後對着她的屁股踹了過去,“滾。“
“滾之前你得把劍還我啊,我可沒空去小黑屋,還有拘魂任務沒做呢。“梨珈回過身,攤開手。
剛才豔春婵臨走之際,再次讓她盡快上人界把該繳的魂魄給繳了。
見溫墨萬不為所動,梨珈自顧上前把劍從他手邊奪了下來,背在了身後,做了個鬼臉,不忘狡辯道,“那時是指揮哭喪劍打碎了魂魄沒錯,如此說來,哭喪也貢獻了一份力量,怎麼能全怪我。”
溫墨萬隻是瞥了她一眼,臉色低沉的繼續往鬼門關走去。
“你就慶幸吧,我要是真的喝了湯被拉去投胎,也一定會捎上哭喪,劍自己說了,我們一魂二用。哼,别想等我走了,它就能變成你的好妹妹了。”梨珈在一旁邊跟着走邊說道。
溫墨萬對此不置可否,若那時她沒有真正揮起哭喪劍,他會更慶幸,這樣就可以證明,梨珈身上的記憶完全就是沒用的垃圾。他也能把這堆垃圾全給倒了。
如此也可以将哭喪劍裡的魂和記憶轉移回梨珈身上了。
可梨珈的心念确實牽動了劍。若說劍是一把鎖,心念就是無數的鑰匙,隻有特定的念想才能開鎖,才能真正揮起哭喪。
而這念想就是恨,隻要産出的恨意越深,哭喪的力量就越大。
“以後使劍的時候,一定多要想想我被你關在小黑屋裡那些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日子。“梨珈對他略~
“這種程度的恨意,揮不出劍身多大的力量,不然你也不會被關在小黑屋裡這麼久了。”溫墨萬斜了她一眼。
梨珈回瞪他,她明明就很讨厭她哥。
溫墨萬關着她是因為她總闖禍,梨珈現在的仍然無法做到與哭喪融合,溫墨萬已經好幾次見到她拿着劍出現精神恍惚的現象。
溫墨萬警告她,“下次别讓我碰見你出神,否則我照樣收回哭喪。“
“不給,說了好幾遍了就是不給!”梨珈氣鼓鼓道。
溫墨萬左眼中冥火閃動着一絲幽藍色火光,他覺得很有必要提醒她,白無常在喝湯之前,将自身的魂魄容器撕成了兩半,一半留在了肉身,一半藏進了劍身裡。
這件事也是他之後才發覺……白無常在劍中保存了一小部分的力量。
而梨珈這具肉身中的囊息已經被孟婆湯刮得差不多了,隻留下了這點廢渣,也就成為了現在的梨珈,“你隻不過搶了一張梨珈的皮囊,卻不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