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瑞瞥了一眼沈褚藍耳邊的黑氣,她讓江黛陌把人帶回來的同時,還要把厲鬼驅了,“耳朵裡的鬼魂怎麼還在?”她皺眉看向江黛陌。
“徐判官是不是記岔了?我不是冥府的鬼差,沒有替你辦事的義務吧。”江黛陌語氣輕幽。
“那你為什麼不滾遠一點?需要我八擡大轎請你回去麼?”徐梓瑞逼視她,問得直截了當。
片刻,江黛陌優雅的摘下墨鏡,瞪了她一眼作為回禮,“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變。”
鬼血是一種操控宿主的手段。江黛陌十分清楚當時是怎麼去到驅鬼之地,根據體内鬼血的牽引不得不去。
徐梓瑞如往常一雙死魚眼,裝不知情,驅鬼師太煩,突然之間下山來到A區也不知道要作甚。她看,也是閑的想死幾遍玩玩,上次徐梓瑞放了她的血,這麼快又送上門來,難不成還要再放一遍?徐梓瑞糾結要不要這樣做。又見江黛陌臉色越來越可怕,徐梓瑞移開目光,先不和她一般見識。
不過沈褚藍的臉色尤甚,似乎更加蒼白了些,就像剛入斂沒多久,又被人臨時從地裡刨了回來。
沈褚藍有點累,想先回屋,走進門前正和徐梓瑞擦肩,徐梓瑞立馬拉住了她,“等等。”
她索性開口直接問,有的時候鬼的委托都很逼人太甚,沒必要都去接受,沈褚藍是知道的,所以,在明知這條鬼蛇是厲鬼的前提之下,為什麼還要接受委托去幫它殺人?“說說看,你怎麼想的?”徐梓瑞問她之際,又感受到手邊傳來的細微顫抖,“手怎麼了?帕金森?”
沈褚藍立即抽回手,自顧塞回衣兜,平靜的凝視屋内,“剛才進的意象有些可怕,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她頭也不回的進屋,“沒關系的,不用幫忙,我可以自己解決。”
徐梓瑞沒有阻攔,靠着門框低聲暗罵一句。她不會真要去殺人吧?不可思議,生死簿顯示沈褚藍這一世壽命很長的,估計殺了人就隻能蹲牢子蹲到死了。
沈褚藍沒再回答,回答的是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門外天色漸暗。入夏的空氣中帶着悶熱,黑莓鬼火慢慢飄進了屋内。
江黛陌一直盯着她看,隻字未言。她們有多久沒見了?算了算,其實已有兩世之半。
徐梓瑞擡起手搓搓臉頰,覺得臉上無形之間泛着火辣辣的疼,像被誰抽了一巴掌。
“誰啊?我可不敢抽你。”江黛陌挑釁。
“你不是用手抽得我,用眼神。”徐梓瑞笃定,沒錯吧,這人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
江黛陌輕笑,反而奇怪,“你不是垃圾嗎?”
徐梓瑞順手關上門,這天聊死了再見。
過了片刻,重新打開,隻半個身子露在門外,奇怪,她怎麼還不滾,她沒有地方去弄八擡大轎恭送她回家。
江黛陌環起了手臂,偶爾環顧一番四周,遠遠的看着。
“......”徐梓瑞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看這屋的地形還是風水好不好?這家可是閻王精挑細選,鬼氣森森養陰十足的風水寶地,常人上這來必先一個冷顫爬背脊打底。
“如果有什麼事,現在全部說完。”徐梓瑞沉聲道。
江黛陌看向她,表情特别像“啊在和我說話嗎”,說得雲淡風輕,“我一般不愛離邪祟之物太近,更别提和徐判官說話了。”
“那就快回道觀。”徐梓瑞警告她,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這個家除了沈褚藍,其餘都是鬼。她想了想,緩和了語氣,“沈褚藍之後你看着辦,接下來她所有的事,冥界不再過問。”
江黛陌戴上了墨鏡,十分不解,她徒弟隻是一隻處于輪回之中的普通生靈,為什麼冥府也要幹預起她這一世來。
徐梓瑞告訴她,白無常的體内存在大量與沈褚藍有關的記憶碎片,喝孟婆湯憑主觀意願......她甯可抛掉一切都不想放手。也就從這一世起,冥府開始對白無常的記憶進行清洗,試圖阻止相關交互記憶的形成。
不過這一世算是提前沒戲了,沒有成功阻止她們的重逢,白無常的魂魄容器偷偷溜上來了......在這之後,讓梨珈喝孟婆湯就是。
“然後呢?”江黛陌問。
“然後下一世不行喝,下下一世再不行再喝,隻要有一世,梨珈不會再來找沈褚藍,冥府就會放過她。”
“然後呢?我想問的隻有我徒弟身上的死咒是不是她下的?”江黛陌問道。
徐梓瑞靠着門框低頭玩手,吹吹指甲蓋,神情不悅的擡眼,“然後我怎麼知道,我是你的百科全書嗎?誰知道她倆上輩子發生了什麼。”
她不過是給豔春婵打工的,不然特麼上來遭什麼罪。
江黛陌沉思許久,覺得有點懸,一遍遍的喝湯,記憶殘渣能刮幹淨嗎?這樣隻會在容器中越積越厚,根本忘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