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漫,風波暧暧。
頭頂着烈陽,貓貓等人在沙漠中行走。
雨林問道:“就這樣就行了嗎?”
貓貓點頭:“沙漠之中,生命蕩然無存,故而為死。
“沙漠之中,存在着寥寥無幾的綠洲,綠洲中有着生命,故而為生。
“沙漠之大,綠洲之小。代表死易而求生難。
“然而,縱使沙漠如此之大,依然存在着綠洲。代表複活雖然很難,卻仍有一線生機。
“我們沒有地圖,沒有向導,隻依靠命運的力量,指引我們尋找綠洲。
“雖然有幸運庇護,我們必然可能找到。
“不過對于複活來說,我們的确完完整整地走完了儀式。
“當我們抵達綠洲,那裡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的複活地點。”
雨林也道:“人和啊,也怪不得要來這金字塔之國的沙漠。”
伊登說道:“據傳古金字塔之國有着較多的複活傳說。
“這些傳說即便未必是真,也是一種文化,代表了人和。”
貓貓說道:“複活已經箭在弦上。但當下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雨林問道:“什麼問題。”
貓貓沉吟片刻後,給出了答案:“豐樂昕是否會再次自殺。”
雨林怔住了。
貓貓說道:“這個問題很重要。這次複活已經不易,若是再來一次,絕無可能成功。
“因為,你無法說服自己可以複活一個不願意活下去的人。”
烏利亞說道:“他究竟為何尋死?弄清了這個問題,或許就能解決。”
貓貓搖了搖頭道:“沒有意義。
“等豐樂昕醒來以後,你們不要問他這個問題。
“它太尖銳了。一個人可以有一萬種理由活下去,反之,隻需要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伊登揣摩着道:“不如對他使用失憶咒?讓他忘了以前的煩惱?”
近水說道:“這樣做不合适。既然已經發生,就成了曆史。
“凡曆史,必有痕迹。
“失憶隻是一時,隻要有痕迹在,他總會想起,到了那時,事情必然徹底失控。”
雨林思索着道:“可不可以這樣?
“就像是我幫助古刀止痛一樣,我讓昕昕忘記求死的想法如何?
“不動他的記憶,隻是讓他一時半會兒不産生尋死的念頭。”
貓貓眼前一亮:“這個可以,隻是針對念頭,根本無傷大雅。
“就好像我們平時出門,會突然産生一個念頭,疑惑自己是否鎖了門。
“隻要不産生這個念頭,我們就可以快樂地在外面玩一整天。”
說到這裡,貓貓又看向雨林道:“不過,你可要注意,一定要經常維持這個魔法。”
雨林嚴肅地道:“我會的。”
中午之際,衆人找到了綠洲,随後貓貓取出一系列鍛造工具。
雨林接過雕龍匕首和銀鍋,開始對其合鑄。
他摩挲着匕首的龍紋,不由心中感歎。
匕首是死亡的因果,銀鍋是複活的因果。
合二為一,因果完整,必然可以複活成功啊。
帶着這樣的念頭,雨林心無旁骛,開始鍛造。
傍晚之時,一柄雪銀的武士刀浴火而出。
貓貓立即将其放入臂環中儲藏,随後衆人馬不停蹄,開始制作黑芝麻湯圓。
這次的工序與上次不同,貓貓處理黑芝麻,雨林制作糯米皮。
包好以後,貓貓再次将其放入臂環裡。
夜色已深,貓貓立即招呼衆人睡覺,待到夜色闌珊之時起床。
因為夜代表陰,代表死亡。晝代表陽,代表生機。
要在黎明之際進行複活,契合天時之道。
一夜無話。
起床之後,貓貓立即沿着綠洲布置道具,這些道具可以形成一個陣法。
看着這陣法,近水一臉複雜之色,心中對貓貓更是佩服。
布置完畢之後,貓貓又取出了三個道具。
他道:“還記得你曾經問過煉器的七個魔咒嗎?”
雨林點點頭道:“記得。”
貓貓說道:“其實,前三個魔咒都是變形魔法。
“第一個變化易形,代表千變萬化。
“第二個自然天成,代表變化永固。
“第三個形有其義,代表不是虛假的變化,而具有變化背後的屬性與功能。”
說着貓貓拿出了當初在霧中神社使用的扇子。
輕輕念道:“風序衛壘。”
清風吹拂,這些風并沒有展開,而是留在原地。
又道:“變化易形。”
清風迅速聚攏,形成了一個人。
風托舉着那人,貓貓取來黑布覆蓋在那人身上,遮住了羞。
雨林說道:“身高好像有點兒矮,頂多一米五。”
貓貓則道:“我還嫌棄他太高呢,我的主人才一米四了。
“不過就這樣吧,太低了以後不方便。”
貓貓繼續捏臉,黑發黑眸,看起來和主人又幾分相似。
至此貓貓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自然天成,形有其義。”
當念完形有其義的瞬間,這人形物什不再是一個人偶,而擁有了呼吸與脈搏。
看得一旁的伊登啧啧稱奇。
風托舉,貓貓、近水、雨林和那人偶來到了湖中央。
說是湖,其實水非常淺,非常小,走三十步就能走到中心去。
貓貓在中央放置了兩個祭台,祭台相隔的距離很近。
人偶躺在一個祭台上,貓貓躺在另一個上面,在此期間,他一直握着人偶的手。
夜晚逐漸向白天過渡。
黑芝麻湯圓入鍋,加入共鳴之水。
不久之後,一碗七顆白湯圓端在貓貓的手中。
貓貓沒有使用勺子,小碗一托,一顆湯圓滑入口中。
入口的瞬間,咬破白色的皮,黑芝麻流出。
白皮黑心,代表殘魂寄居在不屬于自己的他人體内。
白破黑流,代表殘魂正在離開這具肉身,故為靈魂出竅。
共鳴之水生效,它沐浴包繞着殘魂,使其聚攏而不散。
人偶的身上覆蓋着黑布。
黑心入黑布,代表殘魂将寄居于這具契合的身體之中。
片刻後,貓貓睜開了眼睛,第一步成了。但他沒有放手,繼續握着豐樂昕的手。
接着就是第二步。
雨林拔出了銀刀。
豐樂昕死于血盡,如今唯有渾身浴血方能歸來。
這血不是雨林的血,而是豐樂昕自己的血。
雨林的手微顫,但他目光堅定。
一步、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下一步,我相信,你必然會歸來。
帶着這樣的意志,銀刀進入豐樂昕的腹部,鮮血滿溢。
不久之後,銀刀化為銀光,消散在豐樂昕體内。
直覺告訴貓貓,豐樂昕的靈魂已經出現,正值不安穩之時。
于是他立即開啟第三步,陣法啟動,它叫轉運儀式。
近水看着這一幕,神色複雜無比。
不久後,儀式結束,貓貓取來糖豆為豐樂昕治愈傷勢。
豐樂昕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雨林,驚訝道:“小魚?”
雨林喜極而泣:“是我!是我!昕昕!太好了!”
豐樂昕看向四面八方,沙漠圍繞,綠洲湖心:“這裡是什麼地方?”
雨林揉着眼睛,但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我會慢慢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
貓貓離開了湖心,還是留下他們兩個人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