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看了眼計時器,提醒道:“喂,飛龍,去我的床上睡一會兒吧。我聽安國說,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昨晚更是一夜未眠。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你要是不補個覺,恐怕撐不住。”
他推開卧室門,笑着說道:“對了,上次智源來的時候,那小鬼一開始精神得不得了,一邊拆零食,一邊纏着我講軍校裡的‘趣事’。我當時還奇怪,他不是剛才還困得睜不開眼嗎?結果我不過是出去倒杯果汁,回來一看——那小家夥居然已經倒在一堆零食裡睡着了!哈哈,真是心大,無憂無慮。”
艾利克斯的卧室寬敞整潔,裝飾卻極為簡單。桌邊書架上擺着幾本紙質書,牆上的留言闆上則釘着十幾張照片,以及第一艦隊的徽章——那是一顆閃閃發光的星芒,其上刻着一行小字:“勇往直前,翔星永照。”
韓飛龍的視線被留言闆上的一張照片吸引,那是埃裡克森将軍一家的全家福。照片中,人到中年的埃裡克森将軍站在中央,神情威嚴,他身旁是一位戴着面紗的女子,氣質優雅,應該是他的夫人。艾利克斯的姐姐站在母親身旁,大約七八歲的模樣,而他十來歲的哥哥站在父親身側,他身材魁梧,眼神銳利,神情嚴肅,倒是頗有幾分如今艾利克斯的影子。
至于襁褓中的嬰兒——毫無疑問,就是艾利克斯本人。
“瞧,這是我姐姐阿麗雅,那個是我哥哥阿蘭,他們現在都在聯盟秘密調查局工作。”
“你媽媽為什麼戴着面紗?”
“她在聯盟情報局工作,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哥哥和姐姐跟她一樣,對情報工作很感興趣,所以他們留在地球,成為聯盟秘密調查局的特工。而我則跟着父親,在第一艦隊的星艦上長大。”
他頓了頓,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其實,我一直希望能有個像智源那樣的弟弟……”
話未說完,他搖了搖頭。
“不聊這些了,你趕緊休息吧。我跟安國打過招呼,咱們稍微晚點到,你可以多睡一會兒。40分鐘後,我來叫醒你。好好休息,做個好夢!”
韓飛龍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艾利克斯轉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裡安靜下來,韓飛龍的目光再次落在留言闆的一組照片上。那是記錄艾利克斯、科爾曼、阿裡和托尼這些年成長經曆的十幾張合影。大多數是他們一起飛行、格鬥、打籃球、踢橄榄球的場景,還有幾張是他們和托尼的妹妹、科爾曼的妹妹,以及幾位女伴在聚餐會和酒會上的合影。
他看着這些照片,心裡暗自感歎:“艾利克斯、阿裡、托尼和科爾曼真是一起長大的好友,無論做什麼,都形影不離。”
躺在床上,韓飛龍凝視着冰冷的金屬艙壁,身體雖逐漸放松,思緒卻如潮水般翻湧,久久無法平靜。
想到即将與朝夕相處的父親生離死别,他的胸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一陣陣鈍痛随之襲來,讓他忍不住蜷縮起身體,微微抽搐。
在飛龍艦上,父親從未給他時間悲傷,甚至連喘息的空隙都吝惜給予。可此刻,在這片難得的靜谧之中,所有被壓抑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淚水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
遠在火星的母親和妹妹還在等着他,他必須堅強。
可是,學院艦上一千多人的生命,第一艦隊和飛龍艦隊的榮譽,正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上。這份沉重的責任讓他喘不過氣,幾乎要将他徹底壓垮。
三年來,他經曆過無數次空戰與登星戰,從未畏懼過死亡,也未曾擔心過失敗。
因為,每一次,他的背後都站着那個似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父親——韓呈棟。
可從今往後,他隻能依靠自己。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深處響起:“你還有朋友。”
親如兄長,沉穩可靠的安國。
直言不諱、冷靜果斷的艾利克斯——一把可以出奇制勝的利劍。
低調内斂,卻心思缜密的科爾曼……
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腦海中掠過,命運之神已将他們投入同一盤棋局。此刻,他們尚能和睦相處,可往後的日子裡,他真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追随自己嗎?
韓飛龍輾轉反側,思緒萬千。
盡管身體疲憊不堪,但10分鐘過去了,他仍然難以入眠。
他索性起身,從口袋裡取出妹妹飛鸢制作的安眠香,放在一旁。他盤膝而坐,開始嘗試最近剛從海瑟那裡學到的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