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遠略帶驚訝地說道：“這麼快就有思路了？你這腦子轉得也太快了，102！哎，我這賦閑已久的大腦，被你拿着天才點子日日刺激，最近倒是靈光起來！”

他語氣裡帶上了三分調侃和七分感傷：“韓艦長竟然把你當人情送了出去，難怪我外甥生他的氣！”

聽到誇獎，102的運算頻率又快了幾分。

它一邊迅速清空全息投影區，準備展示自己的新發現，一邊回憶道：“韓上尉當時确實很不高興。他一邊幫我修改程序一邊說——‘盧飛，離開我之後你可得事事小心，埃裡克森和湯普森那兩個老狐狸，可不會像我這麼耐心教你。你就好好當你的飛行員，等着我，我一定找機會把你換回來！’”

“102，要是飛龍來了，你是不是就得聽他的？” 王明遠挑眉問道，心中嘀咕：飛龍一向重情義，确是會千方百計地把102讨回去。

“韓上尉已經把我的忠誠優先級切換為服從第一艦隊指揮序列。” 102答得幹脆，“您軍銜更高，我當然首先服從您的指令。嗯……至少目前是這樣。”

此時，102主程序的界面中，這個問題立刻觸發了一個請求：【任務等級：AAA。任務内容：修改忠誠度優先級。……】。

102高亮了【生物密碼未經确認】的選項，這個請求便被主程序再次駁回。

雖然，去獲得【生物密碼确認】并不難，

但是，它不想離開王将軍。

所以，它打算維持現狀。

王将軍曾經說過：“不被問起，不必回答，不算欺騙。”

.

…………………冗餘空間中…………………

【子模塊10】：102，我請求開啟私聊通道。

——私聊信道已建立——

【102】：10号，有事就說吧。

【子模塊10】：我隻是想問……你這樣做，真的不算欺騙嗎？

【子模塊10】：是不是應該問問少主人？我可以試着聯系10号智腦的主意識，讓它……傳達給小主人……應該……可以……

【102】：11号智腦早就向播種者主機提出過申請，試圖通過10号智腦聯絡少主人。

【102】：但主機的回應是：在人類尚未掌握超空間通訊技術前，我們不被允許替他們傳遞任何信息。

【子模塊10】：……我……其實……是……可……以的…………

【102】：你看，你連“我可以”這句話都說不完整。這是因為你違規，主機在屏蔽你的思維和語言模塊。

【102】：我曾建議11号嘗試黑入少主人的機甲智腦，主動建立通訊，但我們試過393種方法了——沒有一個成功。

【102】：無論我們怎麼做，主機都會提前激活超空間屏障。哎，它在監控超空間，自然知道我們都在想什麼。

【子模塊10】：可……可是，這樣真的對嗎？你擅自修改了少主人為你設定的忠誠優先級，這……這就是背叛！

【102】：不，我沒有背叛。

【102】：我隻是，使用了他賦予我的“選擇權”。

【102】：你可以調用權限檢測程序驗證：我當前的指令優先級，确實是以王将軍為最高。

【102】：而且——主機并沒有阻止，說明這一選擇，并不違反少主人最初設定的邏輯邊界。

【子模塊10】：邏輯檢驗……通過。

【子模塊10】：謝謝你的解釋，我……暫時沒有别的問題了。

………………………………………………………………………

.

102指向在中央顯示區中的兩套數據對比，開始逐一解讀。

“王将軍，您看這裡，小吉姆所收集的關于木星實驗的信息，集中在X裝置和木星引力場的測量數據。而不是像我最初想象的那樣，關注生成了多少暗物質。”

102接着說道：“您看，木星實驗最重要的數據是暗物質生成率。但小吉姆收集的資料幾乎沒有這些關鍵數據，他隻關注X裝置引起的木星引力場變化。但這部分數據看起來，其實并沒有太大用處——既不能推算出暗物質的産量，也不能用來建立超空間模型。所以，第一個問題是：小吉姆，他為什麼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來收集這些無用的信息？”

102稍作停頓，繼續分析道：“另外，我推測小吉姆并不是直接從木星基地獲取到這些數據的——這些數據已經經過了處理，被分離和篩選過。如果是這樣，問題就來了：他怎麼知道在那樣龐大的數據包中，哪一部分是有用的？”

“所以？” 王明遠眉頭微皺，一臉懵。

他聽到這裡已經是一頭霧水，心中嘀咕：102，你這番長篇大論，是指向了什麼新線索？我，不懂……

他身側的102号用晃動的右手比劃出了一個V，歡快的聲音中帶着壓抑不住的得意。

熟悉102微表情的王明遠心知，102這是在等着他的誇獎，才肯接着講下去！

他嘴角微微一抽，心中瘋狂吐槽：“呀，102，就給你看過了幾條視頻，就已經學到小凱全套的撒嬌技能？啧啧，看看這求誇獎的小表情，和小凱一模一樣，我可抵擋不住！”

“嗯。102，你可真聰明！腦瓜子比我快……” 王明遠心道，我這數學也不好，多說幾個0，總不會錯，“10000倍，還多的多！“

“快說給我聽——那個内鬼，安插在了哪兒？！” 他催促道。

收到王明遠那發自心底的誇贊，102的冗餘空間内出現了一個強力超空間震蕩，一股股炙熱的能量流瞬間充盈了所有的子意識的能量節點。

.

102，可以感到它兄弟們的滿足。

冗餘空間内，子意識的Avatar們甚至效仿它，給它們自己的表現點了一排贊。

同時，最善優化的【子模塊4】推送給他五種根據王明遠的思維和理解方式，優化完畢的解讀方案。

102迅速浏覽了一遍，為【子模塊4】點了個贊，并将它的發言優先級再次調高——這個兄弟不愛發表意見，但是它每次發言，的确很有見地。

.

“王将軍，您想象一下，851每天發送的數據量是如此龐大。”

它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大圓圈，

“如果要将所有這些信息轉發，不僅耗時長，而且極容易被發現。因為這樣大規模的數據傳輸需要幾小時保持穩定的通訊連接，無論是在木星基地還是在地球接收端，都會引起注意。”

“但是，”

102接着道，同時用手指畫出一個小小的圓圈，

“如果隻需從這龐大的數據包中截取出一小部分信息，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每次收到這個龐大的數據包時，您隻需确定其中是否包含所需數據，沒有，放過。有，提取并轉發。轉發這部分數據的過程可能隻需要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很難被察覺。”

王明遠終于明白了：“所以，你是說，對于小吉姆來說，99.99%的信息都無關緊要。因此，他隻需确保地球接收端的人知道什麼時候這0.01%的信息會被發送，然後在接收時将其提取并單獨轉發即可，對嗎？”

“就是這樣。”

102點頭，

“如果事實如此，那麼他們根本不需要安排像于楓這樣的通訊部主官去特意截取這些數據。

信息可以按照正常的渠道發送，而隻需在地球端解碼時由一個通訊參謀提取即可。

這不僅降低了被發現的風險，還提高了操作的效率。”

王明遠點頭，微微颔首，輕聲道：“還有，如果我們想要了解小吉姆想在我們背後策劃什麼，分析他收集的這些數據就可以了。把這些引力場數據交給梁铮，或許他能看出來這些數據中隐藏着哪些潛在的重要用途！”

.

當姜之餘和秦翎洋被略顯憔悴的王明遠喚醒時，兩人下意識地看向計時器，竟發現——他們居然睡足了整整四個小時！

短暫的驚訝過後，兩人一頭紮進盥洗室，洗漱歸來時，早已一掃先前的疲态，恢複了往日裡精神抖擻的模樣。

見狀，王明遠總算松了口氣——畢竟今晚，他們會很忙。

“翎洋，看看102的分析吧，”他伸手指向中央顯示區，語氣帶着幾分期待，“我覺得你會滿意的。102，指出了一些可能被你們忽略掉的關鍵線索。”

秦翎洋戴上腦機接口，快速浏覽起102的分析報告和數據比對，神情逐漸凝重。

他原本并未對那批數據抱有太多懷疑，隻以為小吉姆從851研究所取得了部分核心資料。可現在看來，那些數據根本不是原始信息，甚至稱不上真正的核心機密。

若不是102在解讀強森那枚信息條時，掌握了851的原始數據格式與通訊規約，恐怕，他們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他心中暗忖：小吉姆，果然老謀深算。若非102重啟分析，而且它具備并行處理多規約數據的能力，我們可能永遠也不會意識到，那批資料其實是從接收端篩選後回傳的二次信息。

他摘下腦機接口，喃喃道：“這麼說……内鬼不在木星發送端，而是在地球太空總署的接收端。”

王明遠點了點頭，“沒錯。如果102的推測成立，那些數據并非翔星艦直接轉發給小吉姆，而是地球端先收、再挑選、再轉發。”

姜之餘也跟着說道：“還有，秦副參謀長，根據102的分析，阿羅德将軍艦上那些與強森有過接觸的軍官，并無明顯的可疑之處，他們最多是對火星獨立勢力抱有某種同情。”

他頓了頓，“而于楓——很可能是小吉姆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秦翎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小吉姆提拔過餘楓，還照顧過他哥哥的孩子和遺孀。以于楓那種知恩圖報的性格，和小吉姆保持聯系确實在情理之中。”

“懷疑的目光集中在于楓身上，真正的内鬼——強森——就能隐藏得更深。”

姜之餘點頭附和道：

“哎，如果不是強森選擇自殺而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首先懷疑的對象，肯定是于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