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要是娶了蕭寶鏡為妃，那寶鏡确實要入皇家門了。

瑞王如同每一個情窦初開的年輕人，說起這些事來總是有些羞澀的。

“臣弟雖然剛回到京城，也聽說過當年淑妃娘娘被陛下所救，因此傾心相許，入宮為妃的事情。如此佳話一直為京城衆人津津樂道.......”

說到這個，皇帝多少有些不自在。關于這段“佳話”，其實裡面很有些水分。

當年淑妃身上已有婚約，卻未料随其母入宮時不慎落水，皇帝“恰好”經過，順勢派人将淑妃救起。皇帝淑妃倆人一對眼，互相看中了，淑妃于是就退婚入宮了。

當然，其間種種不足以向瑞王道，也隻能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臣弟.......臣弟雖然不才，但也深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這話十分有道理。”

“既然臣弟被蕭大公子所救，又深為他心動，自當順應此心，與蕭大公子共結連理，如此，說不得還能再續一段人間佳話。”

“臣弟父王母妃如今不在京城，于是想着先懇請陛下給臣弟賜婚。至于婚期的話，臣弟覺得還是越早越好........”

眼見瑞王越說越高興，後來連婚期都排上了，皇帝一陣頭大，急忙制止他。

“不可不可！且不說你父王母妃是否肯答應你娶一男子為妃，單說這蕭家大公子，朕先前已将他許給太子了。”

寶鏡原本如墜夢裡，臉色绯紅，一聽這話如同大冬日被澆了一盆冰水，渾身冰涼。

瑞王也是一臉失望的樣子，失聲道：“啊這.......原來太子要娶蕭大公子做太子妃嗎？”

皇帝咳了一聲：“這個倒不是。太子将娶蕭家嫡女為太子妃，蕭大公子為侍君。”

瑞王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臉色肉眼可見地白了：“陛下！蕭大公子乃是蕭尚書的長子，怎能......怎能.......”

皇帝明白瑞王的意思。讓堂堂尚書之子當個男妾，哪怕是太子的男妾，也算是折辱了，何況蕭寶鏡不算是真正的庶子。

蕭正天年輕時的那點事兒，京城大部分人都知道，皇帝自然也知道蕭寶鏡的身世。

不過太子不願意給蕭寶鏡名份，隻打算讓他當個不明不白的男妾，蕭正天又不在乎這個兒子，皇帝于是就懶得管。

現下被瑞王點出來，皇帝也覺得有些不像樣。

“陛下已經下旨讓蕭大公子做太子侍君了麼.......”

瑞王雙眼無神地喃喃，整個人陷在床褥中，瞧起來病弱又蒼白。

皇帝一怔，但也不好隐瞞：“這倒沒有。”

皇帝僅下旨賜婚蕭家晚娘為太子妃。蕭寶鏡之事畢竟不太光彩，就隻讓太後傳了個口谕而已。

皇家與蕭家在此事上算是心照不宣。

瑞王一聽卻面色一喜：“既然沒有下旨，此事就還有挽回的餘地......陛下！”

瑞王激動得面色泛紅，顫聲道：“臣弟如今已經二十有四，府中卻沒有一個知心人。臣弟身子弱，還不知将來能活過幾載......”

“父王母妃都曾說過，不論臣弟屬意何人，隻要臣弟願意成婚，便不會拂了臣弟的心意！”

“而如今，臣弟隻願求得蕭家大公子一人為伴，此生絕不二娶，亦不納妾，甘願守着他一人過活！若得蕭大公子相伴左右，臣弟此生無憾矣！”

聽了這話，皇帝心中一動。

他沉聲道：“胡鬧！你這是在胡鬧！你可知你若是求娶蕭家長子為妃，又不納妾，此生可就無後了？”

瑞王顯得很急迫，連聲道：“無後又怎麼樣！我不在乎！父王母後還有其他兒女，不差我一個！”

竟是急切到連自稱“臣”都忘了。

皇帝有些動心了。瑞王若是無後......這可是樁妙宗兒啊。

要知道當初乾陽帝暴斃之後，宗親們之所以推舉他為帝，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能生啊。

大齊皇室是朵奇葩，子嗣向來不豐，尤其是皇帝，常常不是生不出兒子，就是死兒子。就連元熙帝自己，原本有三個兒子，登基之後就死了倆，隻剩下一個碩果僅存的太子。

淑妃肚子裡雖然還揣了一個，卻不知道是男是女，能不能順利生下來。

真是如同被詛咒了一般。

瑞王在皇室中的地位超然，宗親中輩分最高的成老親王等人又向來看重他，雖然元熙帝自認如今已經坐穩了帝位，可瑞王若是無後，那皇帝就更放心了。

瑞王還在苦苦哀求：“北疆苦寒，臣弟以病弱之軀在北邊苦熬六年，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陛下昨日還說，不論臣弟想要什麼賞賜，陛下都會準允。如今臣弟隻有這一個要求........陛下！皇兄啊.......”

元熙帝越聽心裡越舒坦，暗歎瑞王果然還是年輕，把這些情呀愛的看得這麼重。再瞧瞧瑞王那張俊臉，怎麼瞧都是一副短命相+絕戶相，呵。

由着瑞王再哀求了一會兒，皇帝這才裝模做樣地歎了口氣：“唉，皇弟你.......你這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