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兒搖搖頭,沒管他。反正浴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自己收收尾就行。
不過說起來......
全兒看着水漫金山一樣的浴房,再想想自己跟壽兒剛進來時裡面的一片狼藉,心道大少爺到底對西洲哥哥做了什麼,能把好好一間浴房洗成這樣。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些事都不能亂說,要不然西洲哥哥還好,被大少爺和大管事知道了他們背後亂嚼舌根的事,可吃不着好果子。
***
章钊洗完澡,晾幹頭發,晚飯也預備好了。
這次跟他出去的人大部分都帶着賞回家去了,章钊給了他們幾天假好好休息休息。獨身一人的也在外院給他們擺了酒席,算是接風洗塵。
西洲再出現的時候,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臉重新洗了,衣裳換了一身,容色也很正常。
他讓人把晚飯擺在了東院主屋西面的飯廳裡。等章钊一露面,就吩咐開飯。
現在章府裡隻有大少爺一個正經主子。章老爺夫婦和二少爺三少爺都随着章老爺在任上。
大少爺本來是為了代父侍奉祖父,才一直待在祖宅,而大少爺的祖母早年間就沒了。
九年前,大少爺的祖父也故去了,但因為大少爺還要跟着他的老師張大儒學習,所以一直留在郊河祖宅沒有離開。
章钊一身清爽地落座,在桌子上的各色碗盞杯盤上逐一掃過,笑問道:“沒酒麼?”
西洲往他身上看一眼,幹巴巴道:“沒有。”
章钊倒也不生氣,笑道:“都是我喜歡吃的菜,西洲有心了。”
然後坐下開吃。
這些日子奔波在外,想也吃得不好。現在回到家裡,什麼都是吃順口的東西,章钊自然胃口大開。
西洲見他吃得香甜,微微笑了笑,給他布菜。
誰料剛給大少爺夾了個薄皮兒小包子,還沒收回的手就被一把拉住了,筷子也“吧嗒”一聲掉在了桌下。
西洲剛要掙開,章钊卻先一步對周圍人開口道:“你們都下去。”
在旁邊伺候的壽兒全兒幾人,立時知機地退了下去。
章钊就扯着西洲的手腕往懷裡拉:“你陪着我一起吃。”
西洲力氣不大,哪裡掙得過自小練武的章钊,一個不察就被拉扯到自家大少爺腿上去了。
他氣紅了臉:“大少爺!”
章钊笑:“作什麼生氣。我都叫他們退下去了,就咱們兩個人,難不成還要我吃着你看着,我坐着你站着不成?”
西洲不理他,想站起來,動作間竭力避開章钊胸口的位置。
章钊見他這樣,心中一動,嘴上卻笑道:“你别扭些什麼。小時候我不但抱着你吃飯,還親手喂過你呢。”
“大少爺!”
西洲氣壞了,臉色紅彤彤的,額上都見了汗:“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章钊摟着他腰的手緊了緊,還輕輕揉了揉,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都是個大人了呢........”
他這話說得語氣奇怪得很,說話間的熱氣吹進了西洲耳裡,讓他腰眼一酸,整個人都像喝醉了酒一樣,臉色紅得不成樣子,掙紮的力道也沒了。
見西洲不亂撲騰了,章钊很滿意,重新拿起筷子去夾小碟子裡的薄皮小包子。
他咬了一口,有些吃驚:“這是洋槐花餡兒的?”
洋槐花的花骨朵可以做餡兒,包餃子包子之類,也可以做菜或者直接蒸着吃,不過隻有春天才有。
章钊走的時候,刺槐葉子才開始發芽,開花還早着呢,也不知道西洲從哪裡弄了這東西來,倒是難得。
西洲回神,不敢去看章钊,隻輕聲道:“今年洋槐花開得晚,我采了些好的洗淨之後,用熱水焯過,擠去多餘的水分,包好後放在冰窖裡最大的一塊冰裡凍上,結果還真留到了現在。”
西洲知道章钊喜歡吃這個,千方百計想辦法留下了一些。
但畢竟凍過的洋槐花骨朵不如新鮮的味美,西洲就用曬幹的豆幹兒、鮮肉、雞蛋、粉絲等物調餡兒,用薄薄的燙面皮包了,做成一個個小孩拳頭大小的小包子。
上籠屜蒸透之後,西洲嘗了嘗,覺得味道鮮美不比新鮮的差,這才給章钊上了一碟子。
雖然西洲說得簡單,但章钊也知道他費了多少心思,心裡自然感動。三兩口吃完一個之後,他新夾了一個,送到西洲嘴邊:“咬一口?”
西洲頭一扭:“大少爺自己吃。”
章钊笑一笑,一口咬掉半個,又送到西洲嘴邊:“這回咬一口?”
西洲狠狠瞪了他一眼。
章钊哈哈大笑。
見西洲終于不别扭了,章钊這才放開他,讓他靠着自己坐着,還夾了一碟子菜送到西洲面前:“今天又沒好好吃飯吧,快吃些。”
西洲本來惦記着不好與大少爺同桌吃飯,想要站起來避開,但是心裡卻又矛盾地不想離開大少爺太遠,這麼糾結了片刻,他到底還是躊躇着留了下來,跟着章钊一起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
章钊悄悄瞧了西洲一眼,見他低頭用飯用得香,唇邊不由得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