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顔,紅潤姣好的面容,多指代年輕女子。
一見那張名刺,章钊就知道這不是眼前這位“朱公子”的真名。不過他也沒甚麼興趣,去打聽人家真正的名字罷了。
在章钊眼裡,朱顔這人本身就代表着麻煩,要不是怕這麼撂着不管會留下無盡的後患來,他今天甚至不想露面。
聽章钊這麼說,朱顔,不,或者該稱她為朱麗娘,隻好作罷,但對章钊的印象卻更好了。
她跟着章钊轉身,往巷口走,可一擡眼,先見到了目光灼灼盯着這邊的那幾個壯漢。
朱麗娘:.......
她張了張口,有心想要跟章钊解釋幾句,卻見章钊大步在前,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朱麗娘隻能暗自着急,心道劉叔他們幾個怎麼這樣自作主張,明明自己說了讓他們離得遠些,卻原來根本不聽她的話,看得這樣緊......
等到幾人來到了樹蔭下,朱麗娘剛想讓劉叔幾人離開些距離,章钊卻先一步制止了,說道。
“朱兄當知,如今雖然天下一統,承平世間,但對朱兄這樣的人而言,世道依然險惡,危險層出不窮,既然有家裡人細心呵護,當坦然接受才是最好,要不然再遇到了像上次那樣的事,又該怎麼辦呢?”
朱麗娘先是一呆,接着又有點委屈。
她知道章钊并沒有指責她的意思,言語間隻是告誡她身為女子,在這男多女少的世界,出來很容易遇到危險。就像兩個月前,她被那夥流寇襲擊一樣。
可是明白歸明白,任哪個女子終于鼓起勇氣,要與心存好感的男子說話,卻先被劈頭蓋臉地教訓一頓,心裡能夠好受呢?
這與她想象中的,與章钊的見面情形,完全不一樣啊。
“再者言,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我上次救了你,但也有可能不是個好人,朱兄須得心有防範。”
“如此,朱兄有甚麼話,就在這裡直接說吧。有這幾位壯士在這裡,我們彼此都能心安些。”
劉叔幾人原本滿臉戒備地盯着章钊和雙豐主仆,現下聽了這話,倒是對章钊刮目相看起來,眼中的警惕也褪去了些。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退遠,就站在幾步外的地方,杵着不動。
朱顔張了張嘴,在這樣的場面下,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之前想好的話也都哽在了嘴邊,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想說章公子不必這樣自我貶損,上次遇到流寇,那夥子賊人那樣兇悍,他都能不畏生死,前來相救,可見人品貴重。
自己要是連他都不相信,豈不是太過不知好歹。
她還想跟章钊說,自他救了她之後,她時常會想起那天的事情,覺得章公子實在是勇武有加,聽說他還有秀才功名,真正是個文武全才,自己十分欽佩。
她還想說......
她想說的有很多,可是現下看來,好像哪一句話都不太合适。
好一會兒,朱麗娘才能理清思緒,她先讓玉珠玉盤兩個退遠些,又讓劉叔幾個護衛一并多退幾步,這才放低聲音,鄭重道。
“上次得章公子相救,因當時情形混亂,我都沒能與章公子好好道一聲謝,心裡一直感到十分遺憾。何況,當時章公子為了救我們,還受了傷。”
“所以,我想着,怎麼也得正式上門拜訪一番,好表述一番在下的感激之情。”
“章公子,上次之事,多謝了。”
朱麗娘折腰,深深地拜了下去。
這種感激之情,發自内心。要不是章钊他們上次出手救她,她不知道自己現下是何光景。每每想到那種可能,她都會生出濃重的心悸與害怕來。
因此,不論她後來生出了什麼心思,抱了甚麼樣的想法,對章钊的感謝與感激,都是十分真實的。
章钊看出來了,因此并沒有避開這個禮,隻是道:“朱兄的感謝,在下收到了。”
揮手讓雙豐也退開一些距離,章钊這才接着低聲道:“不過此事可以到此為止了,我的傷沒有大礙,而且我之前已經收到了朱兄家裡送來的謝儀,如此已經扯平了。”
朱麗娘聽了一呆:“謝儀?”
章钊點點頭:“正是。朱兄的父親讓人給我送了五千兩銀子的銀票,并特意囑咐說,此事已了結,如此你我兩家,各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