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巧妙地跟他想一處去了,慶幸道:“還好,屁股一點沒小。”
趙郢:“……”謝謝啊。
浴室的水汽随着開關關停緩慢散開,他裹着浴巾從濕淋淋的隔間走出來,一隻腳踩在塑料小闆凳上,彎腰朝小腿抹身體乳。
固态的膏體被趙郢掌心的水珠揉開,散成白色的乳液狀,彌漫着淡淡的不知名香氣。
趙郢剛想問韓謙有沒有在公主的食盆裡添狗糧,一扭頭,那道高大的鬼影變淡些許,韓謙的人中落了兩條淺紅色的血迹。
“鬼也能流鼻血嗎?”趙郢問。
“能啊。”韓謙抽了張紙擦掉鼻子上的血痕,淡然道,“别的也能,你要不要試試?”
趙郢做了一輪深呼吸,讓他趕緊滾。
有些人生來不知道“邊界感”三個字怎麼寫,睡前,趙郢看向身旁那半邊隆起的被褥,失語地将攤在腿間的雜志往後翻了一頁。
他感覺韓謙死了以後,臉皮更厚了一些,最值得一提的是他裝聾的技術,簡直令人大開眼界。
趙郢連雜志都看不下去了。
“趙郢,你的夢想是什麼?”韓謙正面朝上地躺着,睡姿十分安詳。
趙郢将手機解鎖定鬧鐘,聞言掃他一眼:“你要為我轉身嗎?”
韓謙:“……”
趙郢把手機和雜志一并放到邊幾上,關了燈,整個人滑進毯子裡。
“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早餐可以吃一籠剛出爐的小籠包,最好配一杯熱牛奶。”趙郢回憶道,“上高中後的夢想是,一天可以睡足八小時,每天九點起床。”
“那現在呢?”韓謙問他。
“現在?”
趙郢進入閉目養神的狀态,聲音也弱了幾分:“現在……想去看海。”南水市是内陸城市,所屬省份裡倒有幾個城市臨着海,但他并不是真的想去。
隻是想換一個環境,換一種生活方式。
在雲升的這份工作在外人看來是很體面的,既是中層領導,薪資也足夠豐厚,除了得透支生命,幾乎沒什麼缺點。
換句話說,透支生命就是最大的缺點了。
“我有個在瑞士的朋友讀的是地球與海洋科學專業,等天氣再熱些,我給周甯托個夢,讓他幫忙聯系一下……看能不能約上他們科考隊合作的旅行團。”
韓謙絮絮叨叨地說:“在沙灘上看海最沒意思了,趙郢,你要是願意休年假,我帶你去特羅姆瑟追鲸群。相信我,你絕對會被震撼到。”
“那個時候如果我還維持着現在這副樣子,興許我們還能省一張船票,你說呢?”
枕邊人久久沒有回應,他扭頭望過去,小心謹慎地等了一會兒。須臾,見趙郢還是安靜不動,韓謙把腦袋湊到他的臉頰邊,落下一個沒有親到實處的吻。
第二天,趙郢頂着一頭亂發起床。
昨晚韓謙在他耳邊碎碎念的時候,他沒有睡很深,依稀聽到了幾個關鍵的字眼,例如“鲸群”“科考隊”,害得他做了一晚上有關于海的夢。
夢境前半段出演加勒比海盜,後半段則是海底總動員。
趙郢睡醒時仿佛剛從甲闆上下來,腦袋一陣陣地發暈,路過韓謙還被他扶了一把。
“你昨晚說什麼來着?”趙郢把擠了牙膏的牙刷塞進嘴裡。
韓謙耳尖薄紅,答非所問道:“什麼?昨晚我沒有親你。”
趙郢刷牙的動作停了一秒。
“借你的iPad綁了我的銀行卡,想喝什麼自己點。在家好好看着公主,别再讓它亂啃我的波士頓蕨,以及——”
趙郢将睡得翹起來的發梢撫平,在玄關換鞋,接着說:“禁止來公司騷擾我。”
他右手搭着置物櫃穩住重心,中指根部的那一圈凹陷被一枚戒指填滿,被雪葬了一整年的婚戒得見天日,喜氣洋洋地泛着光。
韓謙強壓着嘴角:“知道了……”
趙郢出門後,他還追出去幾步,望妻石一般探着身子,不舍地朝電梯的方向揮揮手:“你早點回來。”
趙郢心情複雜地在電梯關門鍵上多按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