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玩了一身汗後,老師又把小朋友們聚集起來,洗手擦臉排排坐,之後兩個年齡最大個子最高的大班孩子提了一個桶進來,小朋友們都激動的坐不住了。
每年隻有這個季節托兒所的小朋友可以每周吃兩次點心,就是小冰棒。冰棒是電廠的冰棒房做的自賣品,最便宜的一分錢一根的那種,不過幼兒園有冰棒票,老師指定兩個大孩子帶桶去冰棒廠一手交票一手交冰棒。
老師把這當成一個體力活,殊不知在孩子心中那可是羨慕的不行的差事:可以離開托兒所,還是老師拜托的。
哎,反正上輩子馬麗麗就從沒輪到過這種好事。
馬麗麗小心的拿着冰棒,沉甸甸的還有些墜手,舔一舔,其實就是白水冰棍裡頭加了點甜味,但大家都吃的很專心,畢竟不小心掉地上的話,就得等下周才有的吃了。
除了年齡太小的和腸胃确實不好的,托兒所上下都分到了一根甜冰棍,現在也沒有啥小孩子不能吃冰棍的說法,有的吃就不錯了。
等吃完冰棍又擦過手臉,就差不多陸續有人來接孩子回家了。電廠六點下班,馬麗麗覺得四點半她媽應該能來接她,但沒想到徐明惠五點半才來,可把馬麗麗給急的。
“你怎麼這麼晚啊,你不是放暑假呢嗎?”馬麗麗氣呼呼的問。
徐明惠能說她在家看雜志完全忘了這回事嗎?她慢悠悠的說:“放暑假是學生,老師也忙啊,而且我還做晚飯呢。”
馬麗麗一臉驚喜,想當年,哦,就是上輩子,徐明惠退休在家的時候,每天隻有中午炒菜做飯,晚上就是剩菜剩飯,還有剩的話就是第二天的早飯…果然年輕就是不一樣啊!
完全沒有不一樣!馬麗麗死魚眼看着桌子上三個剩菜,“你不是說做了晚飯嗎?”
“對啊。”徐明惠指了指電飯煲,行吧,飯是現煮的,菜是剩下的。
馬麗麗無語,她也太慘了吧,“明天我要姥姥來接我!”
“好啊。”徐明惠巴不得,省事。
第二天五點,果然是孫梅來接的馬麗麗,馬麗麗在姥姥家呆到天黑才回家,她走到門口,發現隔壁大門也開着,她好奇的探過頭去。
客廳除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啥都沒有,一個老頭穿着背心褲衩一手搖着把大蒲扇在看書。
老頭突然一個擡頭,跟馬麗麗看了個對眼,馬麗麗吓的扭頭就跑。
叽裡咕噜滾下樓來,馬麗麗抓抓頭,啊,她跑個什麼勁哦?不過這老頭誰啊?她完全沒印象,記憶中姥姥家隔壁一直空着沒有住人,這在住房靠分的年代還挺少見的。馬麗麗記得以前問過媽媽,徐明惠隻含糊說也住過幾戶人,可是都出了點事,結果最後沒人敢住。
所以這老頭後來出事了?馬麗麗突然好奇,會出啥事啊?
馬麗麗此時是萬萬沒有想到,後來她竟然還直面了老頭出事現場。
事情發生的那天早上,馬麗麗還像往常一樣被送到托兒所,路上徐明惠還跟馬麗麗商量,她已經是三歲的大孩子了,早上是不是能一個人去托兒所?反正也就五分鐘路,她可以從陽台目送馬麗麗去托兒所。
馬麗麗超無語der,就五分鐘你都懶的送,是親媽嗎?咱倆可就早晚能見上面啊,你這還嫌太久了?
這事兒讓馬麗麗挺郁悶,所以她決定離所出走去姥姥家看電視。
馬麗麗教小班同學待會兒上課老師問起就說她回家去了,然後她自己打開托兒所大門就這麼走了。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家屬區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馬麗麗遛達着過了小橋又下了小坡,還在公用水頭洗了洗手,這才慢慢爬上小樓。
剛爬到二樓拐角的地方,馬麗麗突然聽到上面“咚”一聲巨響,好像有人摔了。糟糕,不會是姥姥摔跤了吧!馬麗麗急忙提着小短腿向上跑到門口去推門。
門上鎖了,馬麗麗一時有些奇怪,姥姥在家從來不鎖門,難道家裡沒人?那……
沒等馬麗麗想明白呢,隔壁傳來了些許聲響,馬麗麗疑惑的過去輕輕推了推門,門沒關,一下就推開了條縫。
馬麗麗一眼就看到上次見過的老頭蜷縮着倒在地上,一個牛皮紙信封被扔在一旁,裡面文件撒了一地。
“啊!”馬麗麗驚叫了一聲跑了進去,隻見老頭滿頭大汗,一隻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向上半舉。馬麗麗順着向上看,有個棕色小瓶豎着倒在桌子上沒有滾下來,她跳起來一把抓住小瓶,定睛一看,小瓶上寫“硝酸甘油片”。
這不是治心髒病的嗎!
來不及多想,馬麗麗立刻打開瓶子倒出一片,她猶豫了一下,又倒了一片出來。
老頭這會兒都開始翻白眼了,馬麗麗用力拍了拍他的臉,“喂,喂,張嘴啊。”
尖銳的童音讓老頭意識恢複了一些,他微微張嘴,馬麗麗也顧不上其他,直接伸進手指把藥塞到老頭舌頭下。還好她手指細小,不怎麼困難。
在衣服上擦了擦口水,馬麗麗使勁想把老頭扶起來,無奈三歲的力氣實在不夠用,她廢了半天勁也沒搬動。
好在幾分鐘後老頭緩了過來,他自己撐了幾次,最後在馬麗麗的幫助下慢慢坐了起來。兩人都沒力氣了,隻好讓老頭先坐地上,馬麗麗也找不着什麼家具讓他靠,這客廳實在空蕩。
“過來,靠牆坐。”馬麗麗用力想拖着老頭過去,老頭沒力氣,又說不出話來,隻搖了搖手,馬麗麗想了想,拖了一張椅子過來,自己頂在椅子的另一邊。
“我給你吃了倆藥,你還要吃一個嗎?”馬麗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