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葉荇岚并不在。

煩煩趴在床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眼睛盯着牆壁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傍晚，葉荇岚推門而入，瞧見她蔫頭耷腦的模樣，不由得心頭一緊。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柔聲問道：“誰惹咱家寶貝生氣了？”

煩煩抿着嘴，将臉埋進枕頭裡，悶悶地不說話。

可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卻悄無聲息地浸濕了枕巾。

葉荇岚心疼地将她摟進懷裡，輕聲哄着，心底卻暗自警惕

——究竟發生了什麼？

煩煩隻是趴在葉荇岚懷裡，軟軟糯糯的撒嬌，

可無論怎麼細問，她都隻是搖頭，把臉藏在她頸窩不吭聲。

葉荇岚歎口氣，指尖梳理着孩子淩亂的頭發，隻當孩子大了，也有了心事了。

翌日清晨，

後山的晨霧還未散盡，

煩煩雀躍地往老地方跑。

直到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撞入眼簾。

君衡負手立在不遠處，正靜靜地注視着她。

煩煩猛地刹住腳步，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對方，腮幫子鼓得像塞了兩顆核桃。

對視片刻後，她“哼” 了一聲，猛地扭過頭，故意踢着石子往旁邊走。

枯葉在她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聽見身後的動靜，

回頭望去，君衡依舊不遠不近地跟着，

修長的身影被陽光拉得老長。

煩煩氣得跺腳，杏眼圓瞪：“你跟着我幹嘛？”

回應他的隻有山風掠過草木的沙沙聲，

君衡隻是垂眸看着她，眼底翻湧着連他自己都難以理清的情緒

——有愧疚，有疼惜，更多的是不知從何說起的複雜。

當煩煩氣鼓鼓地跑到常與小夥伴嬉鬧的溪邊，

卻見平日裡生龍活虎的靈獸都躲在樹後，眼神畏懼地望着君衡，

君衡不過随意瞥了一眼，那些生龍活虎的靈獸便如遇天敵，嗚咽着一哄而散，隻留下幾片飄落的羽毛在風中打着轉兒。

空蕩蕩的溪邊，看着小夥伴兒們都跑光了，煩煩氣得眼眶發紅。都是這個壞人！

她轉身對着君衡叉腰，鼻尖沁出薄汗：“你把我朋友都吓跑了！壞東西！”

溪水倒映着兩人的身影，

一個怒目圓睜，一個神色複雜，

晨光落在君衡欲言又止的唇畔，最終化作一聲歎息消散在風裡。

“你知道我是誰？” 君衡單膝跪地，在煩煩面前放低姿态，玄衣下擺掃過沾着露水的草尖。他望着孩童氣鼓鼓的側臉，喉間泛起澀意。

煩煩撇開臉，“誰認識你這壞東西！”發梢掃過君衡的手背，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卻讓他心顫。

君衡默了一瞬，

“可是我知道你，” 他聲音放得極輕，生怕驚走了眼前的小獸，“你叫煩煩？”

煩煩叉着腰道：“知道又怎樣！”圓眼睛瞪得溜圓。

她踮起腳尖湊近，奶兇地朝君衡龇牙：“你再跟着我，我就喊娘親用千機将你紮成刺猬！”

君衡不知該如何何小崽子溝通，往日裡族中的小崽子在他面前都十分乖巧，

但是遇上了煩煩，自己的女兒，萬般手段都使不出來，

他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