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了,是因為好幾次,她的某些記憶缺失了,根本想不起來在小黑屋裡都發生了什麼。
難道之前,他們都會把她弄暈了再對她做這些事,還是有時也會趁她醒的時候做?
她光想想,都覺得渾身的汗毛直豎、冷汗直冒,心髒發顫。
她的心跳得格外厲害,她恐懼不已,又變回了那個被霍盛源無情肆nue的女生,痛苦、彷徨、無助、絕望。
她想掙脫命運的牢籠,可為什麼,她一次次被囚禁其中,怎麼也無法找到那把鑰匙,打開門,走出牢籠。
這樣殘酷的bao行持續了多久,她不知道,但她的身體漸漸殘破,越發肮髒。
越來越多的厲鬼纏身,朝她張開獠牙、伸出利爪,似要把她生吞活剝。
她似乎聽到隔壁傳來嗚嗚咽咽的女聲,好像是痛哭聲,又好像是求饒聲,聲音甜美又沙啞。
她想呐喊,她想怒吼,她想掙脫!
然而,她什麼都不能做。
她不過是被人操縱的布娃娃!
她聽到連續咔嚓咔嚓聲,她辨出,那是按動相機快門時的聲音。
這裡熱鬧萬分、喧嚣不止,她聽到了野獸狩獵的躁狂聲響,聽到了野獸撕咬的狠勁瘋狂。
這裡荒草遍地、四野無人,她聽到了獵人的槍聲,打進了一隻鳥的身體。
一槍一槍又一槍,槍槍緻命,鳥墜落又深又暗的懸崖。
荒涼人間,悲鳥啼血,隐隐綽綽的可能不是光,也許是不為人知的迷霧障。
鳥穿透不了迷霧障,飛越不了天堂,它掉落人間,被無盡的黑暗埋葬。
誰把它抛棄,誰把它拯救,誰是它的神明?
它沒有那麼多奢望,不過希望在短暫歲月裡,找到屬于它的理想國。
安居在理想國裡,孤獨也好,寂寞也罷,隻要還有翅膀,就要飛翔。
*
艾嘉回到病房時,面色慘淡,眼神空洞,她又變成了一株毫無生機的植物。
“艾嘉,你行動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馳路往她的抽屜裡塞千紙鶴,面露不爽。
艾嘉根本不看她,眼睛呆滞地望着某處,像失了魂魄。
“你被關了三天,怎麼比前兩次看起來要嚴重多了?”馳路擔憂地看她。
“我沒事。”艾嘉從抽屜裡拿出一隻千紙鶴,忽然笑了,空洞的眼神裡忽然有了神采,“我去找我的學長了,我們去演《羅密歐與朱麗葉》了,他好帥,演得真好!”
馳路怎麼覺得艾嘉正常吃藥和治療後,近期的狀态又差了,難道是她爸爸沒來看她,給她帶來的打擊很大?
……
下午吃完藥,馳路發現艾嘉又變成了主人格,看到她拿起了日記本,正寫着什麼。
2016年2月4日陰天
我的身體不像是我的了。
它像坍塌的樂高積木,沒有一處能拼湊完整。
它壞了,徹底壞了。
不再屬于我了。
誰能救救我?
艾嘉寫完日記,合上,把日記本放到放了一堆千紙鶴的抽屜裡,再把一隻隻千紙鶴放在日記本上面。
她想起了遲予辰跟她說過:“小嘉同學,你聽過一個傳說嗎,一天折一隻千紙鶴,堅持一千天,每天把千紙鶴送給你想送的那個人,那個人就會得到幸福。”【注】
她知道,這些千紙鶴不是給她的,就當是給她的吧,她收到一千隻時,就會幸福了嗎?
艾嘉的心間泛起酸澀。
“馳路,我們出去走走?”艾嘉關上抽屜。
“走吧。”馳路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
艾嘉走在她前面,走在陰森的過道上。
馳路望着她的背影,發現她的身闆好像又纖薄了些,瘦弱的身體套在羽絨服裡顯得很空蕩。
她走路很慢,又有些無力,像戴着沉重的鐐铐行走。
艾嘉走在濕滑的瓷磚地上,不再是隻雀躍的鳥,仿若被折斷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了。
過道裡透着一些光亮,艾嘉卻覺得好黑好暗,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頭?
終于走到大門口,一束光從層層雲朵裡鑽出來,正好照在她臉上。
多好,天晴了!
艾嘉眯了眯眼,轉過頭,看到馳路,終于笑了:“馳路,我預感我的學長要來找我了。”
馳路訝然,她這人格又變了。
馳路把她帶到了她們病房外的窗前,指着那隻新來的千紙鶴說:“你拿吧。”
“這是學長送我的吧。”艾嘉笑着拿過那隻千紙鶴,“疊得真好。”
“你學長想帶你去哪兒?”
“他說要帶我去看櫻花,帶我去看藍眼淚,也要帶我去他的學校看看。”艾嘉滿腦子都是甜蜜幻想,她的霍學長是那個站在櫻花樹下唇紅齒白的少年。
“你聽,就是她,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有人開始議論。
“她說的霍學長,不就是強/bao她的那個人嗎。”
“這個傻X,還整天把這個人當好人!”
“真是瘋得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