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桐拈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招呼陳舒耀坐下，有事要和他說。

李媽也頗有眼色，找了個話頭便出去了。

陳舒耀恭敬地問道：“婆婆，有什麼事嗎？”

“梁虞夢還沒找到嗎？”梁新桐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表情：“你有去找嗎？”

陳舒耀心裡打了個鼓：“我派人去找了，還沒找到，也聽您的發消息了，但她沒理我。”

他有些心虛，所以便也沒看着梁新桐說話，但他突然聽見一聲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擡頭一看，原來是梁新桐把手中的白玉茶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在落地的那一刻綻放成七八片。

梁新桐面帶一絲愠色：“真當老太太我眼瞎耳聾了？陳舒耀，你連我都敢騙了？”

陳舒耀忙解釋道：“沒有啊，婆婆......”

“我既然這麼說了，就代表我知道了，你又何必說這些繼續搪塞我？”

陳舒耀便沒再說話了，耳朵有些羞愧發紅。

“我知道梁虞夢她想出去，你也想出去，所以你們倆就合起夥來騙我是吧？”

“不是的，婆婆，這要出去确實是她自己想出去，我也就幫她打個掩護......”

越說聲音便越低。

梁新桐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怨我不讓你們出去，但我也不給了你們活動範圍了嗎？一個池州市待不下你們嗎？需要鎮妖、放妖不也允許你們出去了嗎？怎麼就那麼想其他地方鬧騰呢？你知道嗎，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走出過農村。”

陳舒耀破解了撇嘴，心裡想着現在什麼時代了，連大山裡的食人族都出來直播了，自己還不能去外面看看了？

梁新桐冷哼一聲：“梁虞夢這次出去說難聽點，根本就是出逃。”

說到這，梁新桐的神情突然變了，有那麼幾秒的悲傷，轉而又變回愠色。

陳舒耀也辯解道：“婆婆，時代不同了，我們雖然是陳男梁女，但現在幾乎接近于普通人了，我們也想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啊......況且，就算之前的陳男梁女也沒有這麼限制活動的啊。”

“之前？你可知道之前也有一位梁女出逃，而且再也沒回來過。”

陳舒耀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隻覺得心跳加快，他搖了搖頭。

梁新桐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

— —“那是距梁虞夢前兩代的梁女，至今也有六十五年了。”

— —“當時的梁女，叫梁雪祺。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發奇想打算去北京，起初良辰苑是以為她想看看當時的閱兵儀式吧，因為那年是1959年，建國十周年。”

— —“當時的當家人勸她帶着明鏡，可她說什麼也不帶，說是帶着麻煩，自己帶這個人去北京就行。”

— —“就這麼随她去了，可誰能想到，她再也沒回來過。”

— —“走的那年，不過也就20歲，梁女空懸整整十年，又是過了十五年，新一代的梁女初掌明鏡之力，才得以行放妖之責。”

— —“你知道的，前一任梁女去世後，新一任的梁女才能出生，所以梁雪祺肯定已經不在人世了。這點也是毋庸置疑的，梁女本來也就隻能活到28歲。”

— —“不過，沒人知道她的屍骨在何處，無法運回良辰苑，當時的當家人大怒，視其為梁女出逃，不過也對外封鎖消息，怕這種事傳出去了被人笑話。”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所以不讓陳男梁女是怕會有十幾年沒人來放妖鎮妖？

不過這當家人邏輯也奇怪。

“那位梁女或許是遭遇不測了呢？為什麼當時的當家人就斷定她是出逃了呢？”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梁女身邊必須有明鏡帶着，是可以用來防身的。可為什麼她當時會不願意帶上，又為什麼莫名其妙要去北京？”

—“後面也派人去北京找了，根本找不到，或許去北京隻是一個幌子，拖延時間罷了。她真正想去的地方沒人知道而已。”

—“明鏡和青白劍可以互相感應，她如果真的是出逃享受自由，所以便肯定不會想讓人找到她，因此也不會帶上明鏡。”

梁新桐又問他：“你信這個說法嗎？”

陳舒耀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其實我也是不信的。”

“啊？”陳舒耀不理解了，她剛剛還說得言之鑿鑿，怎麼現在自己又不信了。

梁新桐微微苦笑：“我剛剛說的，隻是當時的當家人的說法而已。而我本人是不信的，因為梁雪祺是我的姐姐，我根本不相信她會出逃尋求自由。而且，她走後的某一天，我忽然像是心靈感應到她一樣，我看見她置身于黑暗之中，很痛苦。所以我堅信她是遇到了不測。”

“所以，婆婆您是怕我和梁虞夢也同它一樣遭到不測，所以不讓我們出去，是嗎？”

“确實如此。不過我不也要梁虞夢出去了嗎？如果我真的不願意，你覺得她真的能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嗎？我還留下了明鏡要她帶着，就是想讓她能防身，也想着哪天真找不到了她了，還能用青白劍感應。”

陳舒耀有些觸動：“那還要把她喊回來嗎？”

“國慶後，要她回來吧。我一直懷疑外面有人針對陳男梁女，所以我上位以後也找人在外面四處打探，可是一直沒打探到什麼，可我還是心裡隐約地難受......”

陳舒耀站起身來：“放心吧，婆婆，我會把事情好好和梁虞夢說的，我也不會要她遭受危險。”

梁新桐眼裡泛起一絲淚光，發覺陳舒耀長大了，輕聲說了句：“好孩子......”

***

虞夢躺在床上，翻看手機裡的《良辰典》，看了看那降妖十三符就頭疼。

鎮妖十三符比較複雜，以狼毫為筆，朱砂為墨，在黃紙上書寫符文，配以咒語用來降妖。

自己同時也有對應的放妖九符，比較常用的就有追妖蹤、入魂夢、扣心門、解法鎮這幾種。

不過無論是降妖十三符還是放妖九符，其符文與咒語都複雜難懂，不過虞夢自小學習放妖九符，早就熟記于心。

而這陳男的鎮妖十三符假如要學起來，也得花些時間。

但不用擔心，她根本不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