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吃痛一聲,掐上她的脖頸,讓那白皙纖細之處青筋更明顯,他也越發肆意。
“幾年不見,你連虿女都殺了,真長了幾分本事。看來,大人我也得防着你。”
阮含星凝着他脖頸的咬痕,斷續道:“大人,我殺虿女是因為她折磨過我,我為何要殺你,我又怎敢殺你,又怎殺得了你?再說,我們都這樣了,還防不防的,聽着真讓人心涼。”
謝翊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狎昵道:“瞧你,怪不得讓知珠愛那麼久。”
阮含星心中止不住發寒冷笑,面上仍是含情相問:“我隻想問大人一個事——朝珩怎樣了?”
“朝珩?問他做甚?時至今日你還惦記着他?”
“我隻是好奇,大人看在我今日如此賣力,就賞我這個消息吧。”
謝翊輕笑,道:“他估計不大好,我最後見他時,他已被重傷,不過也不奇怪,按他這幾年滅地宮、殺蛇族那不要命的打法,身上本就一堆舊傷,怎麼打得過那麼多人?我看他這個劍聖,也是強弩之末,怕是熬到頭了。”
“大人也不知他在哪麼?你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哪裡?”
“最後是在江國遙望海,不過他跳海了,已不知所蹤,我們查了幾天都沒見人……啊!”
欲的巅峰與痛的毀滅一同襲來。
謝翊雙眸倏然通紅,目眦欲裂,他捂住心髒,那處傳來的血脈寸寸破碎的聲音,可他根本無力扭轉,隻能嘶啞怒道:“你……賤.人!《望生》之術……你和玉腰奴……”
阮含星滿意地看着那從脖頸傷口鑽入的縷縷近黑的紫氣,心道虿女收集的那些壽命果真磅礴,才讓她能一擊即中。
她将他推開,慢條斯理地披上衣衫,“謝謝大人替我纾解,隻是大人一問三不知,實在廢物。”
朝珩當年去了吳公半條命,吳公從日盈境跌落月昃境。
但即便如此,若非美色迷人眼,她面對一個月昃境強者,仍沒有幾分勝算。
感謝人都有弱點。她隻要結果,代價和過程如何,一切好說。
她從地上落下的衣衫裡摸出一塊地宮令牌,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莞爾一笑。
謝翊睜眸死死盯着那令牌,“栖霞劍宗和幾個世家都不會放過你……”
“大人,你吓我幹什麼?他們怎會為一個地宮妖邪說情?”少女輕輕的笑聲,飄渺而薄涼。
謝翊見她不吃硬,便軟了語氣,“阿阮,别殺我,你想做什麼我都幫……”
紫氣瞬濃,謝翊面容定格在那一刻,便再也說不出話。
也是那一刻,阮含星穿好衣衫,扶着發髻攬鏡自照。
一切都與初相同,鏡中人膚如白玉,眸似桃花,不笑亦含情,眼下鼻尖兩顆小痣宛如細墨傾落,又如隐隐堕淚。
“哪敢勞煩大人,我向來隻信我自己。”她掐了一朵桌案上花瓶中的素色茉莉綴在髻邊,甚是滿意。
回到糕點鋪,上官涵遙遙望見她,驚道:“小阮,你回來了,你有沒有怎樣?謝翊呢?”
“姐姐放心。”
那持刀大漢暧昧一笑,“還能怎樣,肯定是辦完事了。”
阮含星道:“你們公子讓我帶你們過去。涵姐姐,你和甯煦先回瑤山,這事了結我便回去。”
大漢們不疑有它,跟她去了與夢樓,看到死的透透且走得不體面的謝翊,正要發難。
阮含星垂眸,拎出那地宮令牌道:“你們家公子是陵江王七部下的吳公,我替天行道了解了他。一個世家公子竟是地宮妖邪,焉知世家和栖霞劍宗是否摻和其中。如今你們幾個,也知道這秘密了。無論是沒護好主子性命,還是見到不該看的,聽到了不該聽的,你們覺得,從現在起,主家會放過你們麼?“
那幾人面面相觑。
“我給你們條生路,你們把他身上銀兩都拿去,有多遠跑多遠,隐姓埋名躲起來,不過,我會給你們身上下毒,一旦你們暴露我,下場就會和他一樣。”
她一邊說着,一邊任身上的紫氣從謝翊的傷口中奪取壽命與靈力,那曾叱咤風雲的地宮吳公、謝家公子,也漸漸成了一片人幹。
謝翊自負,根本瞧不上旁人來保護他,這些大漢不過是保護身份的底色,不過是些身材高壯的普通人罷了。
見眼前這詭異血腥一幕,一句話不敢吭,顫抖着腿去那堆衣裳裡摸銀票。其實她并沒那麼機靈的毒,說出來不過吓唬他們閉上嘴,見他們這副慫樣,也放下心來。
事畢,她下了樓,樓下無人,掌櫃閑來無事就多看她兩眼,阮含星于是走到掌櫃身旁,鏡刃刺破那掌櫃喉前肌膚。
掌櫃方要驚叫,被她捂住嘴,強行灌了一杯黑水,“活膩了,就叫出來。”
掌櫃抖如糠篩,嗆得連連咳嗽。
他聽耳邊女聲道:“你要記得,今天隻見一個灰衣人上去過。但凡聽到别人傳句不一樣的話,我就讓你體内毒發身亡。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寒氣森森,殺意迫人。
過了很久,掌櫃才扶起癱軟的雙腿,那抹紫影已翩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