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10：50 EDT

“但并不是所有人能甘心隻看着你的背影，也不是所有人都隻能看着你的背影。”詹姆斯直直望向赤井的雙眸，可對方隻是輕輕移開了目光。

“……如果你指的是那一位的話，我和他的關系還要更複雜一點。”赤井保持着淡然的樣子，嘴上卻遲疑了起來。

“可你不還希望和他做朋友嘛？”

“别打趣我了詹姆斯。”

赤井難得略帶挫敗的揉了揉眉心，詹姆斯側着頭看他，心裡快要為話題裡的另一位年輕人叫冤了，但人總歸是厚此薄彼的，偏心誰顯而易見。

“唔，好吧……但或許那位安室君并不是從案子的角度提示你呢？”詹姆斯嘗試性地接話，獲得了又一座沉默地“思考者”雕像。半響，赤井抓起随身物起身，并以“有點靈感”作為理由向自己告辭。

他看着赤井似乎獲得了什麼靈感的樣子後告别，隻留給自己一個揮着手的背影的樣子時歎了口氣，這個時候真的很難說赤井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還是說隻是先選定一個方向再靠絕對實力碾過去……

畢竟世界上确實是有很難用絕對實力解決的問題。

說真的，他早就該習慣自己手底下的這位王牌那不羁的風格了。往好了想，現在最起碼不是初來乍到的赤井探員了，他的頭發還是可以保住一半的。

詹姆斯站起身子，拎起喝空的咖啡杯，略微活動了一下腰後才慢慢踱步着離開公園。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可能就是喜歡回憶往昔，詹姆斯想道。他看着街角賣烤肉卷的餐車正半開着窗口準備開業，高溫炙烤雞腿肉散發的油脂香氣融進飽含各類香辛料的腌汁裡，讓遠在這頭的詹姆斯都不禁分了一個眼神過去。

想當年他剛來紐約的時候還是上世紀末，街道上新老建築交替，在不面朝大街的牆面上滿是天馬行空的街頭塗鴉，主題從全年齡到限制級應有盡有。

稍微遠離市中心的道路旁多是巨型廣告牌，而市内更常見的是霓虹燈牌，到了晚上，整個城市都被各色的燈光點亮，炫目到不知應該把眼睛看向何處。

而街邊的小吃攤更是城市的一部分，雖然大部分都是簡易的熱狗攤：一個小棚子、一把大傘和一個烤腸爐子，再配上各種顔色鮮亮設計新奇的招牌就能吸引不少人來排隊。

現如今，連這些街頭小吃車都擴展了業務，一個兩個建了社交帳号，一邊發着自己售賣的食品照片，一邊更新自己的定位，活生生把一個簡單的路邊攤搞成城市捉迷藏。

連種類也不限制在熱狗、椒鹽卷餅、貝果和比薩裡，全球化讓世界各地從南美到亞洲的各類食物出現在紐約的街頭。

這個世界從未像如今一樣讓他覺得廣闊無邊，對快點退休出去看看一事心生向往。

可連通和管理着各座光鮮亮麗的城市的，卻是陳舊而固化的系統。雖然時不時有那麼些許的部分被剃掉重建，但整體的結構依舊如此。

他一方面自豪于自己手下帶着探員們如此茁壯地成長着，一個兩個都已是合格的探員。而另一方面，則也為了那些年輕人是否應該更進一步，成為這龐大系統更深的一部分感到苦惱。

手機的鈴聲打斷了詹姆斯的思緒，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便拿出手機，看見号碼後微皺了下眉頭，接起了電話：“請問有什麼事嗎？”

……看來他不希望看見的事情還是在一個如此不合時宜的時機發生了。

*****

“布萊克主管*。”副助理局長**在會議室裡向詹姆斯點點頭，後者才剛剛從公園回來，快速過了一遍報告後拿着一疊資料從辦公室裡趕去會議室待命。

詹姆斯·布萊克作為特别探員主管已經是分局裡相對比較高的位階了，他也是得益于烏丸一案的完結而獲得了升職，從而在分局裡有着更高的管理職責。

副助理局長則在FBI裡是中高級别管理層的位置，隸屬于總部管理層而非分局，雖說職位上算比詹姆斯高，但實際的職責也還是要求組織和管理FBI分局下的一些行動和案件。

這個時候被副助理局長叫過來，有五成概率是詢問洩密案和米勒案的進度，一成概率要責問前幾天的行動失敗，剩下的則是每個都有。

“布萊克主管，我查閱了你們的進度。老實說，我認為你們的進度不慢，但我對一些細節抱有疑問。”

“您請講。”

“對于米勒議員被害一事，你們目前的方向是意外？”

“更準确地來說，我們是正在排除是否為意外。現場勘察和相關證據确實也有指向這一點的，再加上有線人佐證當時的争鬥純屬偶然。”

“那麼關于線人的問題，這位是你們下一個要詢問的目标嗎？”

副助理局長拿出那張模糊的監控截圖，看不太清楚面孔的金發青年印在畫面當中。

詹姆斯的心略快了半拍，但他隻是不慌不忙地抽出另一張更為清晰的照片展示給了上級：“是的，我們相信他的手裡應該可能有我們需要的線索，但在完全确認他的角色之前，我們并不希望打草驚蛇。”

看上去對方也覺得這番話有道理，深思了一下以後并沒有繼續詢問安室透與兩個案子之間的關系，但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放下了圖片問：“你們小組裡是不是有一個叫赤井秀一的？”

“是的。”

“我記得他好像是之前那個案子的MVP之一，你們在海外行動的時候，他有沒有接觸過這類人的經驗？”

“我們在海外行動的時候确實有和很多方面進行接觸。”

“不考慮讓他試試？”

詹姆斯沉吟不語，半響才思索着開口：“我們還有更為擅長從人際打探情報的隊員。”

“但他很擅長追蹤吧，可以先期讓他偵察然後再讓另外的人接手，如何？”

“……也不失為一種辦法，這樣，我去溝通一下，這還需要看具體行動的需求。”

“那麼我希望下一次我來的時候，這個案子能有更大的進展。”

說着，對方收攏起文件，同詹姆斯打了招呼後離開了。

待對方離開以後，詹姆斯才歎了口氣，把後背放松了一些靠在椅背上。

雖然領導并不是最大的，不過上一級下來直接詢問進度和提供方法也是施壓的一種手段，看來他們的進度不是很讓上面滿意。

但更令他感到擔憂的則是上級直接指名赤井秀一作為下一步行動的先手這件事。

這個等級的領導能注意到近期案子裡活躍的探員是很正常的，可既然知道，那也應該了解作為主管的詹姆斯給赤井下的評語，何必要把這個任務交給一個跟對方有潛在關系且并不完全擅長這個層面情報收集的探員呢？

果然赤井君近期太過高調了嗎……詹姆斯揉了揉緊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