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組織的第三個年頭,他最終也跟諸伏多少坦白了一些想法,而當聽到降谷說蘇格蘭也多少在偏向萊伊的時候,26歲的諸伏景光挑了挑眉毛:「不過比起我,你不也是一樣嗎?」
諸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樂意逗你,每次你也能反應……稍微有點放松了呐?」
「是是是,不比你們狙擊手搭檔了解得深。」降谷零撇了嘴,倒也沒說什麼别的,因為他更關心才發生過的事情:「那個孩子,是萊伊的親人?」他可不記得萊伊有和組織這邊提到過家人,這可是大新聞。
但諸伏似乎有點猶豫,他摩挲着布料,略微遲疑地開口:「雖然沒有提過,但我也覺得是……這樣吧,讓我再去查查。」
「人心都是肉長的,總能套出點東西……再不濟還有弱點交換呢。」諸伏轉過來沖着降谷笑了一下:「别擔心,“ ”」他做了“Zero”的口型,卻沒有發出聲音。
于是降谷隻能點點頭,放自家倔得不行的幼馴染自行處理。
可在那個雪夜,晚到一步的波本隻能呆愣地看着沖天的火光和爆炸,看着燃燒的明顯是蘇格蘭的座駕,看着那個男人握着左輪手槍緩緩地回過頭:
「對叛徒要回以制裁……是這樣吧?」
***
從山道回來以後面對的便是漫長的監視和審訊。同一時期進來的代号新人裡竟然有一隻是老鼠,而号稱“情報專家”的波本卻不知道,連報複都慢了萊伊一步,眼睜睜看着對方搶了功勞全身而退。
對于吃癟的波本,全組織上下幾乎都在看笑話,這其中以卡爾瓦多斯為首笑得最大聲,誰叫那時候安室透和貝爾摩德走的夠近。
但吃癟與否,組織,或者說琴酒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叛徒。他親自上陣嚴刑逼供,似乎也因情報專家抓不出老鼠尾巴這點而懷疑波本的忠心。隻是當最後發現波本真不知情時,那點疑惑變成了幸災樂禍,收了槍扭頭離開了,絲毫不顧裡面人的死活。
而終于被放出來的安室透扶着牆,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對着旁邊看熱鬧的人冷冷一瞥,滿意地看着其他人戰戰兢兢收斂了笑嘻嘻的表情。
得罪琴酒不過頭點地,得罪情報人員真可能生不如死。剛剛還在圍觀的成員們作鳥獸散,生怕撤慢了一步就要倒黴。
波本站在原地,看着那幫人倉皇逃離的背影,發出了嘲笑的聲音。難怪這組織天天這麼多老鼠,他挂着不滿的表情想,光是懷疑就這個待遇,員工福利爛透了。安室透嘀咕着,絲毫不提自己到底趁着跟貝爾摩德出去找組織報銷了多少東西。
不過近期為了避嫌,估計貝爾摩德也不會找他出去。而自己又不是萊伊,被軟禁這麼久還可以面不改色繼續選擇便利店。他想吃自家做的飯了。
說起來自家這時候會做什麼飯呢?
他在心裡掰着手指,味噌燒肉啦、土豆炖牛肉啦、咖喱啦……但這些要麼時間太久,要麼脫離速食就不太會做。如果是“他”的話呢?
哦,降谷一拍手掌,那就是生姜燒肉了。
待他到家時已經是迫不及待想要奔去廚房了,生姜燒肉是個簡單的快手家常菜,先做肉的話可能熟了都還沒米飯吃。降谷零拉開櫥櫃,米缸還有一半的餘量,他打開蓋子,拿量杯舀了兩杯米去煮,又哼着略微走調的民謠等米飯煮好。
[一盤合格的生姜燒肉要從油的底味開始。黑發的青年教導道。]
随着洋蔥絲慢慢變得透明,辛辣在焦糖化的過程中逐漸變得柔和起來,透出些許的甜味。降谷攤開肉片,用筷子好好鋪平。瓦斯爐的火力讓薄薄的豬肉瞬間變色烙上焦痕,肉的鮮味撲鼻而來。
[接下來,要倒入醬汁咯?青年指了指碗示意。]
降谷在肉片炒老之前下了姜絲,接着倒入混了洋蔥泥的咖啡色醬汁,把肉的鮮香提升了一個層次。或許是火有點大,又或許是醬汁調的少,收汁比預想地要快一點,不過正巧米飯也煮好了。他一隻手舉起讓鍋離火,另一隻手掌沖上向旁邊伸去。
鍋裡的醬汁在餘溫下咕嘟着發出嗞嗞聲,濃烈的姜味混合着洋蔥和醬汁的甜香撲面而來。
[然後就可以出鍋盛飯啦!]
他伸着手,可想要的飯碗卻遲遲沒有遞到他的手裡。他深吸了一口氣,舉了許久的手臂落下,“砰”地砸在料理台上。
蒸汽烘暖的雙手被冰涼的碗邊刺的瑟縮一下,又再次伸出抓住空碗。他無言地從一整鍋飯裡盛出一小份,随意把鍋裡的東西扣在上面。
東京的雪夜裡,安室透一個人靠在安全屋的桌子邊,在昏暗的燈光下慢慢嚼着這碗略微焦糊的蓋飯。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遞碗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