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記得,那棺材好像寬很多,要是躺兩個人……”
“可要配冥婚,也是兩個已死的人冥婚,哪有把活人逼死的?”
“但這兩天他們家大門緊閉,不讓人吊唁。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我想起來了!之前見到老吳在買桃木,我問他,他說是辟邪用。這東西的确可以用來辟邪除晦,所以我當時就沒多想。”
“我似乎也聽到過錘釘子的聲音,還以為是在釘——”
此時一口棺材從結界中擦地而出,接着是兩具抱在一起的焦屍。棺材到了結界外,又開始冒出火苗和青煙。閣主從結界中走出,将手覆上棺材。衆人隻聽到啪的一聲,便見棺木四散,裡面是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男屍滾落到地上,女屍卻被一根桃木長釘死死釘在棺材底闆。男女皆着喜服,然而這喜服也未能遮掉那遍染的殷紅血迹。
那青年撲了過去:“安安!”
“安安?常安?”
“我也覺得是她。雖然長大了,但和小時候像極了。”
“是啊,我也記得。她小時候經常到這裡來的,後來不知怎麼就再也沒見過了。”
“吳家和常家不是訂了娃娃親嗎?怎麼會沒有往來了呢?”
“你不知道?常家男人幾年前就過世了,隻留下了常家女人、常安,還有她弟弟常樂。家境大不如前,這娃娃親自然也就結不成了。”
“這也太……”
“娃娃親本來也就是口頭約定,更何況他們那麼寶貝吳緣那孩子,自然想給他尋門更好的親事。說到底,誰家願意娶那樣的女娃呢?娶了她就等于娶了她一家子,要一輩子被吸血。”
“唉!人情淡薄是真,愛子之心也是真。”
“既然婚約不作數了,那這冥婚又是怎麼回事?”
“是啊,太奇怪了!”
衆人讨論期間,閣主擡手在吳家夫婦的焦屍上探了探,搖了搖頭,又在吳緣的屍體上探了探:“牛頭馬面也太勤快了。”
皎皎奇道:“真的有牛頭馬面?”
閣主道:“有。最初隻在人們的想象中,後來渡引魂魄的那些鬼覺得要經常往來兩界,說是當牛做馬也不為過,所以便真的化形成了牛頭和馬面。調皮是調皮了些,不過要渡引的魂魄看見是這副模樣,便乖乖跟着走了,倒也省事。黑白無常也是同理,畢竟——‘無償’工作嘛。”
青年止住了哭泣,仰頭道:“神仙,安安的魂魄還在嗎?”
閣主道:“桃木釘鎖着,自然在。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配冥婚是想要魂魄在一起。可是鎖住其中一個,是想讓他們在一起,還是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呢?”
青年道:“那我還可以再見到她嗎?”
閣主道:“可以。取釘吧,我為她化形。”
青年道:“我試過,但取不下來。”
閣主看了一眼:“竟然用這種釘子?不但魂魄要鎖,肉身也要鎖。”說着揮手,釘子轉了個角度,似有木頭斷裂的聲音。然後道:“現在可以了。”
青年道:“安安,忍一忍。”說着,雙手握住桃木釘,用力拔出。
閣主将右手置于棺闆上方,隻見常安屍體之上,漸漸浮出另一個常安來。待到形體完整,閣主擡起手掌,常安也跟着立了起來。閣主又伸出左手虛空一抓,掌心翻轉,随後右手隔空一點,常安便睜開了眼睛。
青年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臉:“安安!安安,是我!”
常安微怔:“成哥哥,你回來了?”
魏成道:“是!我回來了!”
閣主化出一個兩指粗的木瓶,将左掌之物放入其中,随後木瓶封口。皎皎眼睛一眨一眨,不明白閣主方才抓的是什麼,為什麼自己看不見。不用瓶塞倒是很好理解,自己有這樣的本事,也會直接無縫封住木瓶的瓶口。等等,木瓶?好像樓主化出的是木盤,擡頭看了下閣主,也是戴的木面具。為什麼都是木頭做的呢?自己竟然過了這麼久才發現,怪不得二師兄總是說我眼神不好。
常安道:“我,我不是死了嗎?還有我的手腳,不是斷了嗎?”
魏成道:“是這位神仙,幫你化出了形體。”
常安俯身要拜。
閣主卻道:“不必拜我。你們好生說會兒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