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将車窗全部降下,深吸了一口氣:“嗯。”久處鋼筋森林、塞在水泥盒子,重回到荒野裡的感覺真好,天地廣闊,長風自由。
開着車的猞狸:“平時多參加我們多鳥調活動啊。”
本科畢業後,他就在港城鳥會全職上班,可謂中堅力量,平時工作内容包括每個月的鳥類調查、巡護等,這些活動的開展都離不開志願者的協助。
謝家豪笑道:“一定一定。”
梁意和葉靜雯也跟着附和。
下午并未看見什麼稀奇的鳥。猞狸帶他們去了最近發現白琵鹭的農田,除了飛過一群白琵鹭外,其餘都是常見鳥,大白鹭、白鹭成群結隊,涉水覓食。牛背鹭跟在黃牛身後,蹭吃。遠處,黑卷尾翩然飛下又挂回電線上。白鹡鸰飛來飛去,還有少見些的黃鹡鸰也抖着尾巴。
看着邁着小碎步的白鹡鸰,梁意不由自主想到了江筠。如果他要入鳥坑的話,白鹡鸰算他第一種鳥吧?這個時候他在幹嘛呢?十有八九在學習。
數到13隻白鹡鸰時,梁意的運動手環震動起來了。說曹操曹操到。
他挂斷了電話,打開手機微信給他發信息:“我在隔壁看鳥呢,今晚再和你聊吧。”
江筠:隔壁?
梁意直接把定位發了過去,想了想,又對着眼前的農田水鳥圖拍了一張發給他。
然而對方不再回複。
梁意等了一會,才收起手機,和他們轉移陣地,去附近河流沼澤看看。自然也是普遍的黑翅長腳鹬、扇尾沙錐、青腳鹬等水鳥。
于是,他們開車往海康市區方向去,路上到他們鳥調常去的農家飯館吃晚飯。
飯桌上,猞狸将湯碗裡的香菜挑去。
梁意見了,笑了笑,“你也不吃香菜嗎?”
猞狸點點頭,并沒有多問。謝家豪忙着水群,壓根沒留意這個小插曲。
過了一會,葉靜雯才反應過來,看向好友的眼神頗有些探究。
這個“也”字,他是想到了誰?
有貓膩。她決定按兵不動,等以後和淩川暗中吃瓜,好殺他個措手不及。
梁意對好友的心思毫無察覺,埋頭猛猛喝鮮美的骨鳝湯。
四人邊吃邊聊鳥,吃了個肚皮溜圓。三人抵不過猞狸,終究是讓他買了單。
“哎呀,我都是社畜了,當然不能讓你們學生請客呀。”
到市區的車程約有半個鐘,四人住一晚,第二天七點就要出發。
趁謝家豪洗澡的時候,梁意下樓給江筠打語音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
——喂?
那頭聲音嘈雜:跑動的腳步聲、呐喊聲、擊打聲亂成一團,回蕩在空曠的室内。
“你在……運動嗎?”梁意遲疑問道。
——在打羽毛球。
“噢噢,那今晚就不聊了?明天下午我回去之後再說吧。”
——可以。
梁意接着解釋道:“明天我要去灘塗看水鳥,應該沒什麼時間。”
——我知道了。
“那拜拜,不打擾你了。”
——嗯。
語音戛然而止。
江筠将手機放回健身包裡,調整了一下額頭上的深藍發帶,擦了擦脖頸間的汗,小跑回到場上。
“誰啊?”沈喻燃問,“你居然還會中途跑出去接電話?”
江筠聳聳肩,一副“與你無關别多問”的無謂模樣。
“得。”沈喻燃熟知他的脾氣。
羽毛球雙打繼續。
趁那邊周處厚他們撿球的空隙,沈喻燃熱情邀約:"明天晚上還來嗎?"
江筠搖搖頭:“我有事。”
沈喻燃垮下臉:“什麼事啊?”
“你忍心看我們三缺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