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不缺人打光,他們四個隻管拍。在場的人默契地遵守不過分打擾鳥類的原則,沒有人開閃光燈,手電筒不會長時間打光,更不會直射鷹鸮的雙眼,以免造成傷害。
梁意給江筠調了一下參數,教他怎麼拍比較好。江筠上手很快,拍了好幾張。耳邊不時響起高速連拍的開門聲,這一梭子下去幾十張。
同為鳥友還能理解理解,而路人則往往滿頭疑問:這不都一樣嗎?有必要拍這麼多?
樂在其中的鳥友聽了得大呼:哪裡一樣了?每一張角度都不一樣!
梁意也不愛拍太多,回去整理照片可難受,所以他現在都有意克制自己,别總是高速連拍,要學會取舍。
江筠看看放大的相機屏幕,又舉起望遠鏡,确定了望遠鏡裡的鳥看起來更大、更毛茸茸。
鷹鸮在樹枝上沒有動靜,有兩個架着600定的大爺按耐不住了,嘀咕着要不放個求偶聲音,吸引一下它動起來,讓他們拍個飛版。這二位不是參賽人員,而是過來拍鳥的。
不等梁意他們開口,就有心直口快的鳥友攔這二位大爺了。
“您可别亂來,現在又不是繁殖期,别幹擾鷹鸮的正常生活。”
大爺:“那我們大老遠來這,難得一趟,哎呀,多不容易……”
“咱們來日方長,又不是就見這一次,拍鳥得有耐心,一個飛版,看多兩次不就有機會了?”
“咱們都是愛鳥的,那不得尊重保護好鳥類呀?”
他們人多,兩位大爺自然不敢造次。
等離開吊橋往回走,葉靜雯才和江筠說:“怎麼樣?江筠同學見識到什麼叫大爺了嗎?”
葉靜雯:“這種器材高端但不怎麼會認鳥,隻想着拍鳥不懂鳥愛鳥的,通稱老法師,觀鳥人是不太認他們的。”
梁意補充:“不過呢,也不是所有大爺阿姨、拍鳥的都是這樣,所以不用以偏概全。”
江筠點點頭。
接下來他們又看了睡覺的棕雨燕、兩隻挨得緊緊的長尾縫葉莺,它們睡覺時把頭埋起來,更顯得圓圓一團了。
莊心羽負責記隊伍記錄,本來這種活應該由替補江筠來幹,但是因為他還不熟悉鳥名,反應速度不夠快,所以葉靜雯讓他負責用手機錄音和密切關注群中鳥訊。
回到藤本園附近,就聽見熟悉的領角鸮聲音,江筠手機一路上沒關過,及時錄到了聲音。有些鳥友帶了專業的錄音設備,不用擔心手機沒電或出故障。葉靜雯表示失算了。
可惜領角鸮和黃嘴角鸮都隻聞其聲,難尋其蹤。這是夜觀的難處。如果有外挂,也就是熱成像儀,找到鳥的可能性也就大多了。
夜裡兩點了,幾人還在努力用手電筒尋找。見前方有幾個人,隐約聽見什麼黃嘴角鸮。他們興奮地湊過去,卻見到一個男的正收起熱成像。
比賽規則之二:目擊或聽到鳥種均有效,不能使用錄音回放和熱成像儀。
梁意眉頭一皺,掉頭就走,江筠他們也跟上。有幾個聞聲趕來的人和他們擦肩而過。
莊心羽小聲問:“要舉報嗎?”
葉靜雯:“算了,又沒拍到什麼,不好掰扯。”
梁意:“懶得理他們,哪裡來這麼重的勝負欲?鳥賽本來就是自由心證,玩得開心就好。”
他們管不了他人,隻想愛惜自己的羽毛。
江筠:“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梁意噗嗤一笑:“最好是什麼鳥都有。我要看橙胸咬鵑!”
莊心羽:“還有斑姬地鸠!”
葉靜雯:“那回去睡覺吧,明天早點起來,去曼安小區先找一下斑姬地鸠。”
回到酒店,江筠又去沖了一回澡。
梁意不解:“不是洗過了嗎?”
江筠解釋:“身上有點黏糊,我會睡不着。”
“……”
江筠:“想說我龜毛?”
梁意摸摸鼻子:“還好吧,個人習慣。”不理解,但尊重。
江筠笑了一笑。
折騰了小半宿,他們迅速沉入夢鄉。夢裡什麼鳥都有。
鐘過三點,植物園中,仍有鳥友在提燈奮戰。
真是不要命的一幫家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