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燃和周處厚打電話來,說到樓下了。江筠雖然想一個人待着,但也不好這樣叫人回去了,便讓他們上來了。
“期末的圖書館根本找不到位置,離大譜。”周處厚一邊放下書包一邊埋怨。
“宿舍那混蛋天天開麥打遊戲,受不了!”沈喻燃也罵罵咧咧,“下學期我就搬出去住。”
江筠對此見怪不怪了,每到期末要補天的時候,這倆人就會成天窩在他家,環境好還能互相監督。更多是江筠鞭策他倆好好複習——哦不,說預習更為準确。
“你倆别在這打遊戲就行,好好複習。”
江筠說完,坐回吧台,繼續喝紅酒。
周處厚:“不是,你大白天的就喝上了?”
沈喻燃看着他一向冷峻的臭臉,憑借認識多年的經驗,直覺告訴他,這人不開心。
“你最近遇到什麼事了?”
江筠搖搖頭,隻是一味喝酒。
“要不明天我們叫上梁意,去打兩局羽毛球?”
聽到梁意的名字,江筠喝酒的動作僵住了。他在心裡苦笑,真是哪壺不提開提哪壺。
周處厚聞言,立馬扔下課本,舉雙手贊同:“好啊好啊!這次我要和阿梁一組!”
沈喻燃剜了他一眼:“你嫌棄我,我還沒嫌棄你呢!”
江筠語氣生硬:“不用了,他沒空。”
這下連周處厚都察覺出點不對勁來了,和沈喻燃交換了一個眼神,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沈喻燃試探着說:“他很忙嗎?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應該吧。”江筠硬邦邦地說,“他又不是你們朋友,理那麼多幹嘛?”
周處厚:“隻要願意和我打球的就是我的朋友!”被沈喻燃甩了一記大大的白眼。
沈喻燃欲言又止,然後取下了一把木吉他遞給江筠,“來。”
江筠沉默地接下了吉他,坐到陽台彈起來。
沈周二人盤腿坐在地毯上,看似對着沙發上的電腦在用功,實則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把《夢中人》彈了一遍又一遍,莫不是失戀了?”
“他什麼時候戀的?”
“……說得也是,這學期他不是和我們倆玩,就是和梁意黏一起,根本沒有绯聞可言啊。”
“诶,是不是他和梁意吵架了?剛提到梁意,他臉色都變了。”
“不能吧,梁意脾氣很好呀。”
“回頭問問他。”
“那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他爸又在外頭找了一個?”
“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那你看他這一周多來,天天學習舉鐵喝酒到深夜,我都怕他這麼下去要一頭倒下去嘎了,來世再做兄弟喽。”
“但以前他到期末也天天學習舉鐵,應該隻是發洩壓力吧?”
“有理。”
“保持觀察。我們再不複習,死的是誰就很清楚明了了。”
“……”
陽台裡,江筠終于放下吉他,在褲兜裡掏出手機,熟練地點開置頂人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依然停留在前兩天,發了繁花公園裡的一些柳莺。往前看還有一條,是上次他們打羽毛球的那個晚上,配了兩張圖:一是梁意拍的對面,二是沈喻燃給他和梁意拍的照片。
江筠閉上眼,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時候的情景。中場休息時,他們一起坐着,在讨論打法。彼此熱烘烘的皮膚觸感和汗水的氣味,男生因劇烈運動而白裡透紅的雙頰,還有紮起發帶露出來的光滑額頭……所有這一切,都還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如果,可以回到那一晚之前也挺好,隻是單純享受和他站在一起,說說話,無需壓抑多餘的感情。
怎麼會方寸大亂,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呢?以至于連人也不敢見一面了。
江筠無可奈何地苦笑了起來。
真沒出息。
得有出息一點,人家都不想搭理你,就别去熱臉貼冷屁股了。梁意這麼反複勸自己。
他本來想借換衣服去找江筠一趟,但又擔心對方會說出“不要了,扔了吧”這樣的話,那就真是百分百确定江筠不想見到他了。又或者江筠沒那麼可惡,願意在他手上把衣服拿回去。那以後還有什麼借口去找他呢?
思來想去,梁意還是作罷了。以後再說吧!他默默地把衣服熨了一遍,重新挂回了衣櫃裡。
他對着衣服咕哝:“你的主人真是奇怪。”
要是他做錯了什麼,直接說不就好了嗎?他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梁意第無數次拿起手機,想給江筠打語音問一問,但點開聊天頁面馬上就慫了。這樣仿佛逼問什麼似的,還是有點奇怪。尴尬,實在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