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她窩在他懷裡睡不着，他道：“怎麼還不睡。”

“我不想睡了，你睡你的。這樣我就能感到你在我身邊的時間長一些，睡着了就感不到了。”

他笑道：“那我睡着了，你又能感到什麼呢？”

“反正知道你在身邊。你明天出門了，不在的時候我再睡就好了。”

“我們倆好像白夜交班一樣了。睡吧，黑白颠倒會沒精神的。”

她道：“有什麼，生前何必多睡，死後自會長眠。”

“說這話的人隻活了31歲。不要這樣講了。年紀輕輕的，就那麼死了，太可惜了。”

她也覺得是天妒英才，可是又一想，心裡道：“我隻活了23歲。”

她道：“雖然可惜，可她有自己的成就，愛了想愛的人，去了想去的地方，一輩子很苦，卻也很值得。能留下一段戛然而止的傳奇，也是一種永恒。”

他捋着她的頭發，道：“不要這樣想。人不能永遠活在幻想裡。一塊面包，他能把軟的心都吃掉，隻把硬邦邦的殼留給她吃，這樣的人值得那樣愛嗎。千萬不要作不切實際的夢，自古都是，男兒多薄幸，誤人兩字是功名。多數的男人想的永遠是自己，兒女情長是嗤之以鼻的，隻有功名利祿才是最重要的。唐玄宗在蜀地想的不是死了的楊貴妃，想的是李林甫、張九齡，想的是哪裡還有能臣輔佐他接着作皇帝。你要記得，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你愛他勝過愛你自己，永遠不要為了别人犯傻的犧牲自己，永遠不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屬，要有自己的想法和成就。”

她窩在他懷裡，小手抓着他胸口的衣服，道：“不要說了。”

他仍舊說道：“你要學會長大。将來我不在了，你要會識人，找個可靠的人，千萬不要被人蠱惑騙了，一輩子就斷送了。就算找了好人，也不能完全都相信他，要……”

“别說了。”她哽咽的哭起來。

又道：“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黑暗中他眼睛裡閃出淚光來。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我不要聽，我不要你死。我一定死在你前面，我用不着學這些。”

“不要說這樣不祥的話，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呢。”她突然擡起頭，望着他道：“你說，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管我嗎？任由我暴屍街頭。”

“你不要想這些，你的一生還很長。”

她搖着頭道：“我就是要你說，你會不會把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