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挨餓受凍,她還能提兩三桶水上樓,現在卻有些吃力。到底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了。
洗完了被面她又收拾了屋子,再盤算還需要添置些什麼,免得以後添置東西就麻煩了。
忙碌了半天,忙出一身汗來。她沒力氣生火做飯,買被面的時候順便帶了幾個青菜餡包子。涼了也不油膩,裡面根本不放油了。
今天天氣熱起來,夜裡蓋毛皮大衣也熱了,可又沒有合适的衣服蓋,身上出了一層汗,她仍舊蓋着。
第二天醒過來,熱的要命,已經四月份了,她還蓋着毛皮大衣。這是真的想一直留在冬天,窩在自己的洞穴裡冬眠。
被面已經幹了,她從早上縫到下午,把褥子、枕頭、薄褥子都做好了。棉花裡還留着昨天飄進的杏花瓣,她沒有撿出來,就蓄進裡面。
床上有了被褥、枕頭,這裡總是有個過日子的樣子。
其實逃亡的這些日子,她多數時候就是那樣湊合着。
她坐在床上又環顧着這屋子,就是幾件光秃秃的家具,不過也沒什麼,怎麼樣她也無所謂的。
想到過去,颠沛流離,連個正經住的地方都沒有。住到舅媽家,寄人籬下,冬天連碳爐子都不許她燒。能住上一個寬敞隻屬于自己的屋子,對于她簡直是夢想。
現在,一點都不一樣了。
夜裡一輪圓月挂在晴朗的夜空。按照童話裡的視角,那月光先照到平靜的河水,水面映着月亮的倒影,輕微的漣漪上閃着波光。然後那月光照到岸邊缥缈如雪的杏花,杏花的影子映在一樓人家的窗子上,整棟樓每一層的人家都亮起了暖黃色的燈。
一樓的兩戶人家,一戶穿着石青衣服的男子在門前收拾籃筐裡賣剩下的水果,另一戶人家的男子在門口劈着木頭。
二樓一戶的婦人在窗前手裡拿着黃曆看日子,另一戶的男人在玄關整理着一摞摞舊書。除了二樓的獨身老婦已經早早吃過飯,其他三家的主婦都在廚房裡做晚飯,炊煙從窗子袅袅飄出去,不過沒有煎炒的油聲。
月光照到三樓,窗口已經拉上湖藍色窗簾,從窗簾縫過去,一個穿着白睡衣,披着頭發的小姑娘,坐在鋪着天青色白蘭花被褥的床上,在跟前鋪開一張張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