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落了,但橋另一面的幾棵海棠又開了。南方的花期就是這樣的長,這幾種謝了,那幾種又接替開了,就是冬天也有梅花、茶花。除了十一月前後那一段日子略顯蕭條,其他時候都不缺花朵。
小時候隔幾年還會來外婆家住一段日子,見一見江南煙花三月的香花缥缈,母親過世後,倒是有許多年沒見過了。
這些年在香港,領略的都是亞熱帶風景,那裡的花和江南的是兩種風格,一種是熱烈渾厚的大、豔麗;一種是溫婉脆弱的秀麗、缥缈,那種彩雲易散琉璃脆的感覺。
小時候讀到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顔辭鏡花辭樹。她想到的就是那桃花、杏花、梨花,春天那樣堆雲疊雪的開着,花瓣落雪一樣撲簌簌的落,沒幾天,就都落淨了。
王佳芝總算出門去買東西,她不怎麼出門,除了怕見人,更多的是沒心情。尤其這百花盛開,風景最美的春天。
天氣越暖,花開得越好,越提醒她冬天越來越遠了。
隻有冬天她們倆是在一起的,好像老天爺的意思,他們連一個溫暖花香的春天都不配有,隻配活在陰冷的秋冬。
她看到海棠樹下站在一個穿灰色長衫的男生,手裡拿着幾本書,一起風,那海棠花瓣落了他滿身滿頭。
“他也曾經驕傲自信的走在陽光下。”她心裡道。
回去她又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他現在在幹嘛?”
他會看路邊開的白蘭花,梧桐樹抽出的新葉子嗎。
自己都走了,他還有心情賞花嗎?至少也應該傷心或者生氣幾天吧。
幾天,都幾個月了。大概早過勁兒了。總不會一開始就無所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