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幹涸,他艱難地夠到杯子。
冰涼的杯身觸碰到嘴唇,他像是觸電,杯子脫手,碎成了玻璃片。
“混蛋……混蛋!”
他無助地發洩着怒氣,瘋狂搓着嘴唇。
髒東西在他身上不能過夜!
發洩完了還得面對現實。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換句話說,他有選擇嗎?
不必多想,他絕不會選擇出賣程溪樂。即使程溪樂有辦法阻止計琂幹預自己的事業,但,那是他的事。
他顧濰合不會因為程溪樂有背景有能力,就松懈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心髒更壓抑了,陣陣刺痛。
顧濰合徹底睡不着了。
細細捋明白現實,他才發現他根本沒得選。
如果計琂隻是拿當他小情人兒這事兒惡心他,他能跑能躲,實在不行退圈出國,找個非洲的部落全身塗滿油彩。
他不信計琂不挑食到還能下得去口。
但影響到程溪樂,計琂隻需要坐在辦公室放話就行了。
就像他在發布會上用一句話,就讓自己陷入輿論的風波。
他如果真的想,一定能給程溪樂帶來不小的麻煩。
他不能逃。
一股邪火在顧濰合心裡升起
既然沒得選,就想想怎麼利用計琂。
顧濰合混圈也兩三年了,什麼魑魅魍魉沒見過?
尤其是當他認識了頂流程溪樂,更是常聽說小說都不敢寫的陰暗。
計琂是混蛋,但他顧濰合一路走來,也不是軟茬。
吊燈的光映射在他瞳孔上面,顯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對腦袋裡的想法無比的期待。
一晚很快過去。
顧濰合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時,灌鉛的頹廢感終于消失,他神清氣爽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鹿姐,早,我要解約。”
那邊像是被叛逆的小孩氣瘋的家長,狠狠罵了一頓顧濰合,又小心翼翼地詢問原因。
顧濰合正處上升期,每年接幾個綜藝加一部電視劇能為公司掙不少錢。
雖然小,但也是搖錢樹啊!鹿姐怎麼可能放這麼個人走?
“我有新的去處。我給公司添了麻煩,昨天和計琂也聊崩了,不能再繼續拖累公司。”
“你昨晚幹了什麼?”
這應該問計琂那個傻逼!
“沒什麼,”顧濰合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保持淡定,“鹿姐,這是我個人的意思,您同意與否都無所謂,我們可以走違約流程。就這樣。”
挂斷電話,顧濰合看着鏡子裡明顯憔悴的容貌。
剛睡醒還倍兒精神,打了個電話就像跑了三公裡似得累。
看來昨天下午的藥物帶給他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除。
他收拾完,戴上帽子和口罩去了醫院。
輾轉一個半小時,剛好趕上趙淼吃午餐的時間。
最後一名病人出了診室,趙淼疑惑地看着重新被推開的門,看到是他,笑着繼續拆飯盒。
“這麼快?路上沒被人認出來?”
銀色方框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趙淼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
不愧被病人稱呼為冷面專家。
顧濰合在桌前坐下,默默關掉公司高層發給他的威脅短信。
他見趙淼一點反應沒有,估計又加班了大半夜沒時間看新聞,也懶得跟他訴苦。
他憔悴的樣子立刻提起了趙淼的興趣。
“我從隔壁區來的。”顧濰合倒頭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看他這幅虛弱的模樣,剛吃了一口,趙淼就放下筷子,面向身側的操作台給雙手消了毒,拿着針管走了過來。
“新戲提前開機?那也不能拼命啊,你這幾天的狀況不适合勞累,自己哪幾天出事,自己不想着點嗎?”
顧濰合搖頭,“打擾趙醫生吃飯了……不是因為拍戲,我去酒吧玩,不小心聞了點東西……就成這樣了。”
他眼睫毛直顫。
聽聞這話,剛剛刺入血管的針尖被趙淼倉促地拔了出來。
“不早說。也許是帶有迷幻作用的低效催/情藥物,這玩意在你們圈子非常受歡迎。昨晚感覺怎麼樣?”
顧濰合咳了一聲,“就還行……”
趙淼嚴肅地盯着顧濰合,“和醫生都能撒謊的人,遲早因為太要面子死掉。”
“……”顧濰合緩緩掀起眼皮,幽怨地看他。
趙淼滿臉寫着專業,居高臨下吓唬小孩似的故作嚴肅給他看。
顧濰合囫囵描述昨天的反應。
趙淼嚴肅地盯着顧濰合,之後,換了一支更大的針管給他抽血。
“聽起來像富二代圈裡最近流行的“ALL”,驗個血先。”
“ALL?”顧濰合不解,“是境外傳進來的東西?”
“學名很長,首字母是以‘A,L,L’開頭。另外,也表示這種藥不同于大部分性别專用催/情藥,它對AO兩性都能夠産生藥效,甚至對很多動物也有效,且效果相似。所以’ALL’就被廣泛作為其稱呼。”
“原來是這樣。”顧濰合興緻缺缺。
趙淼鏡片下的眼睛放着八卦的光。
“顧大明星也被娛樂圈的生态蠶食了?連這種局都參加,你以前可不這樣。”
顧濰合冤枉得慌,“别批評我了趙醫生。我要真算得上大明星,完全可以拒絕。哪兒還至于……”
他歎了一口氣。
趙淼将血液擠進簡易的測試器中,挑了挑眉:
“特别勁爆嗎?被大佬看上了?”
顧濰合睜開一隻眼睛,太陽光的照射使他困乏地不斷眨眼。
“挺聰明。但……啧,也不能這麼說。”
“是好事啊。”趙淼啟動機器。
催眠曲似的“嗡嗡”聲響起。
“早跟你說了,娛樂圈那破地方用你先前那套公平公正比賽的人生态度根本行不通。忘了你上一個影視資源是被哪個富二代搶走的了嗎?有一個大佬護着你,至少不會再出現第一集播出導演臨時換主角,還隻給你一集片酬的奇葩事兒。”
顧濰合打了他一下,面露兇色,嫌棄地說:“你大爺,你認真的?麻煩正經一點好不好?老子是求包養的人嗎?再說了,A被A包養這種醜聞還從來沒有在娛樂圈出現過,我可不想成為人人喊打的存在!”
“AA戀怎麼了?聽起來難聽點兒,但同性間就不能有愛情了?”
顧濰合被他氣笑了,朝他湊近,“你今天怎麼回事?以前不是巨讨厭AA戀?還嚷嚷過要參加過反同活動,怎麼?有情況?”
他用探尋的目光,把趙淼盯地錯開了眼神。
鏡片一閃,顧濰合沒有看清他眼裡的那一抹心虛。
“想太多了吧你,你本身就不是Alpha。即使到時候曝光,你也不會被罵Alpha吃軟飯,沒準還有人求你開班教學。”
顧濰合狠狠翻了個白眼,十分無語地看着他。
“你神經啊?我一直沒公布性别,大衆默認我是Alpha,出事才說就晚了!粉絲不是傻子,都會罵我裝A博取關注。诶,你小子是不是欠債了要借錢?否則我理解不了你這腦回路。”
“别放屁!”
趙淼也回翻了他一個白眼,“老子的經濟狀況比你們這些靠運氣吃飯的人不知道好多少。”
這話戳進了顧濰合肺管子。
他疑似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擡起頭,沒找到反駁的話,砸進柔軟的椅子,手指頭都沒力氣動。
趙淼不再跟他開玩笑,機器給出了回答,他打開檢測數據,神情恢複正經。
“這些天是你的易感期,别想太多,等心情平和後再處理工作。”
趙淼浏覽着電子報告單,截圖一行标記成紅色的數據發給了顧濰合,搖搖頭:
“激素太高了。‘ALL’的藥效會殘留兩到三天。請假吧,國家可不提倡Omega在易感期高強度工作,先來我這住兩天,激素降下來再走。”
“我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