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見圍了這麼多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請自己來的張媒婆。
“大夫我請來了,有什麼便直說吧。”張媒婆道。
風芫歎息一聲,“翠雲姑娘,你是自己說還是要這位大夫來把脈?”
翠雲瞳孔一縮,臉色慘敗。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
張媒人剛要怪風芫故弄玄虛,可翠雲異樣表情佐證了事情并沒有那麼簡單。
僵持間,白穗上前一把攥住翠雲背在身後的手,搭在脈上。
脈搏圓滑,如珠走盤,明顯是喜脈!
白穗眼中震驚錯愕兼而有之,翠雲乘機一把抽回手,不斷後退。
白穗聲音艱澀,問道:“你已懷孕……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衆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翠雲的肚子上。
翠雲從未想過會大庭廣衆之下被發現,一時間慌了神,她咬了咬嘴唇,指向風芫随後又指向白穗,“沒有,是你們合起夥來冤枉我!”
風芫冷冷道:“翠雲姑娘既說我和冤枉了你,那便讓張媒人請來的大夫搭脈,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說罷,風芫别有深意:“但要是這位大夫同樣把出喜脈,翠雲姑娘可不要再說我們三人勾結在一起冤枉了你。”
翠雲臉色煞白,雙手背在身後,不肯讓那大夫把脈。
張媒婆多年來大街小巷的說媒,是人精中的人精,見翠雲舉動便知她的确有孕,一時間傻了眼。
看翠雲神情,孩子生父應該就是陸今程,白家小姐發現二人私情,這才選擇退婚。
張媒婆心裡後悔不疊,陸夫人讓她今日帶人來白家藥鋪鬧,顧慮到都是鎮裡的人,大家都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張媒婆本不願意來。
但陸夫人給了二兩銀子,加上細究起來,這件事确實是白家理虧,所以她才來的。
哪裡知道白穗是發現翠雲懷了陸今程的孩子,這才退的婚,且看她兄長失魂落魄的神情,明顯白穗沒有告訴他,已經夠給陸家留臉面了,哪知這家人還不知足!
張媒婆臊得臉通紅,她已經想出來這件事宣揚出去,說不定外面的人還會認為她和陸家合起夥來騙婚,今後哪家人還敢找她說媒?
氣惱之下,張媒婆先發制人,點着翠雲:“好啊!你們陸家厚顔無恥騙婚,又诓騙我!我還以為你們陸家吃了虧,今日才來讨個說法!原來你們才是理虧的那一方。”
翠雲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但她不敢告訴陸今程,生怕再像上次被他知道後,得來的一碗堕胎藥。
陸夫人厭惡白穗,三年前,那時白母還在世,她和陸夫人商議婚事的當晚,陸夫人就讓翠雲去教少爺通曉人事……
時至今日,翠雲還記得陸夫人眼裡十足的惡意,雖然不知道陸夫人為什麼那麼讨厭白家母女,但翠雲清楚,隻有等白穗嫁進陸家再告訴陸今程自己懷孕,這樣,哪怕為了隔應白穗,陸夫人也會勸說兒子讓自己生下這個孩子,說不準還會擡她做個有名分的妾室。
卻不曾想今日被人戳破,張媒人臨場倒戈,再聯想到陸夫人的手段,翠雲怕的直掉眼淚。
申氏和陸今程相距藥鋪較遠,聽不清媒人說了什麼。見衆人僵持不下,以為計謀成功,申氏按原計劃走了過去。
不料見翠雲被圍在角落,媒人怒目圓睜地看着自己,申氏以為白穗将一切推到翠雲身上,臉上帶了幾分不快,再怎麼說翠雲也是陸夫人身邊丫鬟,縱有錯處,還輪不到白穗出言。
她剛要揭露白穗男扮女裝,卻聽媒人沖自己罵道:“申家的,枉我平日這般敬重你和陸夫人,原來你們兩姐妹是蛇鼠一窩啊!”
申氏平日自持端莊守節,從未被人這樣罵過,聞言氣惱至極,聽到張媒婆說出翠雲懷孕、陸家騙婚時,申氏震驚不已,可看着默默啜泣的翠雲,申氏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聲音發抖:“翠雲,你說實話!你肚子裡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
“……是少爺的。”
翠雲猶豫片刻,跪下不停給申氏磕頭。她背地裡找大夫問過,倘若再打掉這一胎,以後隻怕再難懷孕。
現在她懷孕的事情在大庭廣衆之下敗露,回去以後夫人和少爺肯定不會放過她,翠雲隻能寄希望于申氏重規矩,能勸陸夫人容下她。
申氏身體一顫,神情似哭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