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的好似親吻的一點疼痛過去後,冒着泡的藥液悄悄與血液融合,為她揭開壓在神經上的沉沉阻礙。世界煥然一新,駕駛艙裡的各項數據瞬間恢複正常。
米聶卡的輕聲細語還在耳畔流動:
“就讓我來幫助你吧。”
幽冷,清澈的黃色眼眸向她投來一瞥。
“謝了,米聶卡。”
她丢下散發着血腥氣味的空藥瓶。
現在的機甲完全與她亢奮的潛意識契合,像是擁抱着她的另一層軀殼。火焰無論如何跳動,都會被她掌握在手中,從引擎裡剝離,奪去形狀。熄滅的火焰或許在尖叫,或許是藏身在引擎裡,與植物融合的女人在叫喊。
内心燃燒的血液這樣宣告道,生殺大權在她。
引擎内部藏匿的機甲部件與她本人産生了細微共鳴,不再受植物控制。被切斷的燃料管像是病變組織,脫落之時噴吐出黑液,燃料與火。強烈交織的色彩弱化成她的視野邊緣的密集噪點。
燒焦的植物被機甲搗碎,然後是金屬闆塊。每一道枷鎖落地時都留下了稍縱即逝的話語聲。
它們在說道:
“我不想逼拉瑪去太空。但是她太軟弱了。不逼一下她,她一輩子都不會有成就的。”
“我女兒不可能是間諜。”
“我能解決這件事。隻需要證明她是被脅迫的……”
“回到那裡。她一定把母體藏在了什麼地方。我會找到。證明她不是那樣的人。”
最後出現在機甲的激光中心的是始作俑者。拉瑪的母親。
樹葉與花朵已經與主人完全融合。畸變的身體上插滿了從機甲内部竊取的神經接口,一刻不停地向外傳輸着主人的思維。
烏蘿方才醒悟自己能夠與引擎内部傳達的想法産生共鳴的原因。
“我對指揮部一向忠誠。我把一切都奉獻給了工作。”
女人躺在保護自己的藤蔓裡,對機甲裡的烏蘿伸出了正在被花瓣分解的手掌:
“我向來忠誠。我的女兒也是。你不能毀掉我。”
花葉同時展開,神似萬花筒的絢爛光彩讓烏蘿的精神停滞片刻。仿生人員工一個接着一個離開引擎,前來阻攔機甲,蒼白肢體好似被花朵啃噬幹淨的骸骨。
機甲的激光圍繞引擎制造出一道完美紅線。
烏蘿的聲音傳來:
“是誰要求你忠誠?”
異能者得意地笑,身體裡散射出一串一串的花藤,攫起仿生人襲擊機甲。引擎持續噴出的高溫将星艦底座融化成一攤惡臭,冒着綠火的池塘。動作機械的仿生人在機甲周圍飛躍,仰望,降落,如同在綠色舞池上旋轉不休的人偶。
烏蘿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眼前閃爍的是警示燈光,還是沾染火焰的豔麗花藤。
她隻知道自己在瓦解仿生人的防線,通過兇猛親吻,撕扯毆打機甲的炫彩光芒最終抓住了那個異能者,并且用機械武器施加懲罰。
汲取核心能源的花牆終于全盤碎裂。
噴薄而出的綠光的形狀構成了一些模糊畫面,通過神經接口傳回機甲内部。
烏蘿看見引擎碎片重新恢複至當年的模樣,有人類的背影在毀滅前夕活動,并向她保證一切支援都會很快到來。然後是拉瑪的聲音。
多年未見的拉瑪從引擎核心裡出現,懷抱一團纖維狀的物體。盡管她自己也被感染,皮膚紛紛脫落,但依然安詳鎮靜,好像早已預料到了結局。
“利維娅,帶走它。讓我留在這裡。我……做錯了太多事情。”
利維娅的穩重聲音穿過拉瑪,傳達到了烏蘿身邊:
“不。我們一起離開。你讓烏蘿帶來了藥劑,這是我應該盡到的責任。”
記憶伴随核心破裂結束。
烏蘿睜開眼睛。異能者歇斯底裡的笑聲也在這一刻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