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我那麼寶貝、那麼喜愛的一張臉,我每天都精心養護它、生怕它受到一點剮蹭而留下痕迹,它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她喃喃自語,仿佛在向愛人傾訴着自己的深情。
“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傷害它呢?”三浦美羽輕緩柔和的聲音一下子陰冷可怖起來。
“哎呀哎呀,你說你沒事惹她幹嘛?!”黑煞忽然出聲沖谷凝道,全然一副‘完蛋了,完蛋了,你完蛋了’的表情。
三浦美羽一出現,它對锖兔的畏懼都消散了不少,好似終于找到了靠山一般。
“這小家夥還挺厲害啊,居然能把我給你的臉毀成這種程度,要是再久一點,恐怕你連另一邊臉也保不住了。”它涼涼道。
它并不關注這張臉會怎麼樣,但它很清楚三浦美羽對這張臉的重視程度。
恐怕她不會讓那小家夥活過明天了。
“谷奈子的臉本來就不屬于你,你就算呵護得再好,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早晚也會失去。”谷凝面色還算平靜。
她不能慌,也不能急!
她看見锖兔握着長刀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微顫着。
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麼?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怕死呢?”三浦美羽一手掐住她的臉,十分較真道:“這張臉在我臉上,那就是屬于我的!!你毀了它,總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吧!”
噗——
觸不及防間,她直接從後捅破谷凝的胸口,谷凝面露痛楚,嘴角溢出一道血流。
“該死!!你敢傷她!!”
锖兔勃然大怒,渾身如水流般的急促的氣息在周身餘繞,淩厲可怕的氣勢幾乎讓這片空間的空氣停滞了一秒。
他大步跨前。
“别動!!你以為我真的不殺了她嗎?”三浦美羽再次将長刀抵在谷凝脖子上,銳利的刀鋒陷入了幾分,刺目的血液直流而下。
锖兔被迫停下腳步,雙目赤紅,脖頸直冒青筋。
“你敢!!!”
見他止步,三浦美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剛才近乎失控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她還不想死在這裡!
她知道,如果谷凝今日死在她手上,锖兔也絕不會讓她活過明天。
“瘋女人,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我可以重新再給你那張臉,但你得讓我從他手上活着離開。”
黑煞面無表情道,無人察覺它在谷凝身上那破了血洞的傷勢上頓了一下。
此時,锖兔掌握着黑煞的性命,黑煞的話讓三浦美羽再次冷靜了幾分。
對,隻要有黑煞在,隻要它還活着寄生在她身上,那張臉就可以永遠不會消失在她臉上。
她和黑煞都不是锖兔的對手,如果她真的當着他的面殺了谷凝,那她和黑煞絕對逃不過他的追殺,兩敗俱傷對他們沒什麼好處。
得知自己的臉随時可以恢複,三浦美羽的殺意便淡了幾分。
“哈,你說的對。”三浦美羽淺笑一聲,“這次是我沖動了,抱歉了,阿凝。”
口上道歉,卻讓谷凝感覺不到任何誠意。
她也不在谷凝的冷淡,笑盈盈地沖锖兔道:“锖兔先生,隻要你把黑煞還給我,你的阿凝自然也會活着回到你身邊。”
如果不是她的刀還抵在谷凝脖子上毫不退縮,倒也勉強能從她臉上看出幾分友善。
讓他為了一隻鬼的性命,而放過另一隻鬼,這對于一生正義淩然的獵鬼人來說,可真是一個可笑的選擇題呢。
锖兔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放開黑煞。
除了黑煞有些詫異他竟如此幹脆利落之外,三浦美羽和谷凝似乎都并不意外。
谷凝無聲地在内心歎了口氣,她最不想見到的場面出現了。
和锖兔的幹脆不同,在黑煞回到她身邊後,三浦美羽并沒有直接放開谷凝
在锖兔即将暴怒的目光中,她連忙解釋:
“你先别急,我還有一件事需要她的幫助才行。”
整個過程谷凝異常沉默,直到她說了這一句,才似笑非笑道:
“我有什麼能耐能幫助你什麼呢?”
三浦美羽笑容微頓,随即又好言贊歎道:
“阿凝,你的血鬼術真的好厲害啊!剛才那一擊,不僅把我的臉給毀了,還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些非常不好看的印記呢,你可以幫我消除它嗎?”
她掀開衣領,毫不避違地露出胸前大片肌膚,上面皲裂的紋路布滿了蛛網狀的血線,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地動着,仿佛活着一樣。
“天啊!這也太醜了吧!!”不顧三浦美羽難看的臉色,毫無禮義廉恥之心的黑煞看了一眼,嫌棄地評價了一下。
見它靠近,谷凝不動聲色地拉住它的手。
三浦美羽見狀,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她的專注力全放在自己胸口上,并沒有多想。反而對于黑煞的話,氣憤地吼了一聲。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我,你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你個蠢貨!!”還好意思說她醜?
要不是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才不會選這麼膽小懦弱又沒用的鬼來合作。
黑煞撇撇嘴,不語。
見它終于安分了,三浦美羽才專向谷凝,變臉如翻書一樣快,溫和又急切道:
“阿凝!快解除你的血鬼術!女人的身體不能留下這麼難看的記号,如果它一直留在我身上的話,那即便黑煞給我多少次臉,都不能很好地保存在我臉上了。”
她摸了摸自己玩好的另外半張臉,神情眷戀又癡迷。
谷凝沉默了一下,突然說了一句:“那不是你的臉,那是黑煞的臉,我不知道怎麼解除這道血鬼術。”
三浦美羽微愣,下一秒,眼神危險地眯一下。
在她僞裝的和善即将破滅之時,谷凝輕笑一聲,學着她的樣子,輕柔道: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除這個血鬼術呢,但我會治愈傷勢,我可以給你治療一下。”
“阿凝!!”锖兔突然不贊同的出聲。
她的‘治愈’能力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治愈,而是傷勢轉移。
“哦?治愈?”三浦美羽瞥了锖兔一眼。
“嗯,你應該知道我有治愈的能力。”谷凝點頭。
“行,那你就開始吧!”三浦美羽的聲音冷淡了許多,因為她總覺得谷凝似乎想耍什麼花招?
每次她覺得自己已經掌控局勢之後,谷凝總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舉動。
她和黑煞的計劃幾次三番的失敗,也都出現在她身上。即便讓黑煞抓走她,關在暗黑空間内,也不知道她又做了什麼,竟讓防備至極的黑煞再次破滅了暗黑空間。
甚至還被她抓拿住,逃都逃不掉。
若不是她及時趕到,恐怕锖兔已經砍掉黑煞的腦袋了。
但谷凝的治療能力她也有所耳聞,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治療’,而隻是極其簡單且雞肋的傷勢轉移。
聽說她便是利用這個能力救下了鬼殺隊中本該死在上弦之三手上的炎柱,并因此才得到了鬼殺隊真正的認可。
一隻鬼居然需要人類的認可?
呵,真是愚蠢又可笑的家夥!
“我相信我的治愈能力,一定能讓你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谷凝點頭,面色露懇。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三浦美羽卻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劃過心頭。
谷凝一手拉着黑煞,另一隻手牽着三浦美羽,直視她胸口的猙獰的血紋。
一道白芒從她眼底劃過,與此同時,一股溫和舒适的暖流從體内通過連接的手臂傳到三浦美羽身上。
三浦美羽直覺身體裡那股蝕骨的劇痛正飛速消散,如一隻輕柔的手掌舒緩着傷口,身上的一切病災都在盡數消失。
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美妙舒适的感覺,三浦美羽不由得舒緩了眉目,望着谷凝的眼神都親和了幾分。
這可真是個好能力啊。
把她這些年的暗傷和痛苦似乎都消除了。
在白光圍繞下,三浦美羽感覺越舒适,谷凝所承受的就越痛苦。
三浦美羽身上那可怖猙獰的血紋很快出現在谷凝身上。在三浦美羽身上隻是胸前一片的血紋,在谷凝身上幾乎布滿了整個上半身,連同她脖子往上的半張臉都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紋。
“阿凝!!”锖兔心急如焚。
“夠了!夠了!!已經夠了!!”
他快步上前,試圖阻攔她們的進度,但谷凝自主側身避開了他的手。
三浦美羽有些戲谑地看着他,也不阻攔,最好谷凝能把她身上的所有痛苦都轉移走。
随着谷凝身上的血紋越來越多,連黑煞都忍不住皺了下眉,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有些懊惱地不知怎麼說。
随着時間的推移,感覺自己狀态前所未有的好,三浦美羽的笑容逐漸傲然得意。若是她有一副健康完好的身體,那她絕對能以人類之軀媲美上弦鬼。
治療結束之際,三浦美羽笑了,谷凝也笑了。
明明是一項将他人的痛苦和病災都轉移在自己身上的結果,谷凝卻突然笑了起來。
她明明痛得臉都皺了起來,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治療結束,三浦美羽自然放她走,毫不留戀地把她推向锖兔。
锖兔連忙上前,極其小心地接過谷凝,整個過程除了防範三浦美羽突然變臉襲擊之外,他全身心都放在谷凝身上。
黑煞見那隻白皙的小手終于松開了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牽在手裡,面色淡淡,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手裡空落落的,連心中也莫名空落落的。
“黑煞,我們走!”
趁現在锖兔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谷凝身上,正是他們離開這裡的好時機。三浦美羽立即叫上黑煞,打算就此離開。
黑煞默默地看了面色難受的谷凝一眼,轉身。
“……它恐怕走不了了。”
谷凝從锖兔懷裡強撐起身體,雙眼熠熠生輝地望着他們,氣弱如絲,卻透着幾分仿佛勝利一般的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