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暮思索了片刻:“情緒波動都極大。”
“對。”辛月道,“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這個輪盤是怎麼識别人的情緒的?”
向暮沉默了幾分鐘,緩緩道:“不一定需要它來識别,隻需要它來指認就行。”
“我們從第一天進入遊戲開始,就見證了太多的不可思議,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種強大的力量,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切都是人為呢?”
辛月豁然開朗:“有人在背後操控着一切!”
“每一次開啟輪盤的時候,都有人在監視着我們,他們通過我們的情緒來制定淘汰機制。”
雖然不能百分百确定這種想法的正确性,但這已經是他們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的假設。
兩人回到公交車上,周興正從後排慢吞吞地爬起來,看樣子他又在車上躲過一劫。
矮胖的身子斜倚着座椅,灰撲撲的襯衫上又新添幾道鮮豔的紅,頭上僅存的幾撮短毛雜成一團——看上去像隻從油田裡爬出來的短毛貓。
“那兩人呢,還沒回來,不會跑了吧?”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焦急和恐懼,兩隻不大的眼睛在他們身後瞄來瞄去,辛月能夠明顯感覺到周興的情緒正瀕臨崩潰。
許蕾和陳列是踩到最後一分鐘内上的車,陳列整個身體大半靠在許蕾身上,冒着虛汗的臉頰像水一樣白,滲了血的左臂無力地垂下。
許蕾哭哭啼啼地把人放到椅子上:“他...他是為了救我...”
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襲擊,陳列幫許蕾擋了喪屍的攻擊,手臂上被抓傷了好幾處。
辛月簡單看了下陳列的傷口,因為母親經常被父親打的遍體鱗傷,一般的包紮手法她早就爛熟于心。
她從塑料袋裡掏出紗布、棉簽、和一瓶碘酒,給陳列做了簡單的處理:“好在沒被咬,不過他的傷口比較嚴重,可能會有感染。”
“感染?”
“傷口中留存的異物,空氣中漂浮的病菌...都有可能造成感染。”
“可是月月...你剛剛不是包紮好了嗎?”許蕾緊緊地抓住辛月的小臂,聲音中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和懼意。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肯定會有不足的地方。”
“那...那...”許蕾抽抽咽咽地停頓着,最後化為一聲聲啜泣。
公交車的引擎轟隆隆地轉動着,天空像是被鋪了水泥般冰冷而堅硬,烏雲成群結隊地聚集在上空,昭示着即将來臨的風暴。
周興第一個跳出來,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說,先投票吧。
“趁着人還沒醒,正好,你們也都想回去吧,這個鬼地方我真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你...你不能這樣...”許蕾懇求道。
周興直接忽視了她的請求,轉向辛月和陳列,指了指自己:“我一票,你倆一票,夠了。”
熟悉的機械音再次響起,直到這一刻,辛月才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一切都即将結束。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叮咚—忘了告訴各位,局外人的投票規則必須是全票通過哦。”
“很遺憾這次投票還有一位玩家持反對意見,作為發起人的玩家要受到相應的懲罰哦。”
“什…什麼…”周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幾乎在他跌落地面的同時,幾簇鮮紅的火光蓦地竄升,從四肢攀至頭顱,肥壯的身體像氣球被紮了一針似的癟下來,最後消逝在一片短暫而猛烈的火海中。
辛月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切都荒誕得讓人猝不及防。
前一秒還在希冀着逃離,現在卻隻留下滿身虛汗和後怕。
“叮咚—今日的輪盤環節已被抵消,祝願各位玩家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哦。”
機械的尾音拖得極長,辛月甚至從其中聽出幾分隐忍的笑意。
現在唯一松了口氣的徐蕾也不敢太過表現,隻是小心翼翼地照看着還未蘇醒的男子,面容上布滿愁緒。
“隻能等明天了。”向暮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波動,仿佛将這種情況也預料到一般。
“可是到了明天,是不是局外人,又有什麼意義。”
原本他們隻是想讓更多的人活着離開這裡,但如果現在隻能一命抵一命,那這所謂的局外人,不過就是他們施行暴政的見證罷了。
“他怎麼樣了。”辛月走到陳列身前,視線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又突然頓住,“怎麼回事?”
不知出于什麼原因,陳列的臉色出奇的蒼白,嘴唇幾乎磨平了般,額頭上的冷汗不減反增,雙肩還有微微的顫抖。
“感染了?”向暮眯起眼睛。
“目前還不清楚。”辛月一邊說着,一邊确認他的溫度,揭開綁帶時,發現傷口邊緣腫脹得厲害。
“不應該啊。”辛月皺眉,一瞬間陷入了迷茫,按理說消了炎,包紮到位,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惡化,更何況還給他用了些消炎藥。
“你确定他剛剛沒有異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