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連通古堡側邊的小門,辛月是偷偷跑出去的,而且現在是深夜,目之所及空無一人。
不過她還是選擇謹慎行事。
出門之前她就從衣櫃裡拿出最不起眼的那一件換上,長長的黑發被她紮了個低馬尾,長袖掄到纖細的小臂上。她提起裙擺,蹑手蹑腳地踩在光滑的地面上。
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一刻不停地四處留意,這裡的夜晚畢竟是不同尋常的,她彎腰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聽到開門的聲音,随之而起的是細碎的腳步聲。
心中響起劇烈的警鐘,她險些忘記自己的房間近在咫尺,直到後背抵上房門,她聆聽到自己過分活躍的心髒,雙手指甲扣進肉裡。
疼痛讓她冷靜下來,也能更加專注地覺察到任何動靜。
腳步聲由遠處逐漸靠近,辛月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腳邊,很多時候她的感知都異常靈敏,就像此刻一種巨大的猜測占據了整個腦海。
黛瑞雅就在門外。
今天輪到她了麼?
她的心仿佛落進沉靜的水面,頭回迫切想要聽到那該死的系統音,告訴她這是不是也算一次讀檔的機會,而不是被遊戲裡的Boss徹底抹殺。
正當她左思右想,甚至沒忍住在内心呐喊的時候,腳步聲突然又響起,接着慢慢地遠離,很久都沒有動靜。
辛月掰開一條逼仄的門縫,正對着昏暗的樓梯口,沒多久聽到吱呀一聲,似乎是從右邊傳來的。
她進去了麼?辛月這樣猜測,突然又記起她右邊隻住着雅思拜,難道黛瑞雅下一個目标是他?
不知為何,辛月内心湧現出擔心的情緒,她并不是一個聖母心泛濫的人,但雅思拜幫了她不少,她不希望他出事。
一陣瑣碎的對話傳來,明顯是關起門說話的聲音,辛月摸到腰間的信封,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現在正是一個好機會,她可以乘機溜進黛瑞雅的房間,把迪瑪希的信放在桌上,這樣黛瑞雅肯定能看到。想到這裡,她還沒看過信的内容,不過現在時間緊迫。黛瑞雅進去也好一會兒,她不能再拖了。
輕輕地推開門,探出頭看了看,果然沒看到黛瑞雅的身影。不過她的笑聲從那間屋子傳來,帶着獨有的甜美和詭異的感覺。辛月捂住砰砰直跳地心髒,現在的她恨不得把裙子脫掉,這樣也不用走兩步就害怕踩到裙邊而摔跤。
三樓的光線更加昏暗,隻在走廊盡頭亮着一盞殘燈,但每隔大約半米就被黑暗吞噬一圈。辛月循着記憶找到黛瑞雅的房間門口,她有點夜盲症,站在這裡往四周望去,會覺得自己置身在暗無天日的汪洋大洋,一股想要逃脫的恐懼占據上風。
她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手上一用力,推開門就看到熟悉的裝潢,窗戶依舊敞亮,今天是烏雲密布的天氣,一點點月光從濃厚的黑雲擠出來。
辛月借此分辨着屋内的各個方位,她摸索着走到桌邊,拿出折疊的信紙打開,牛皮紙融入黑暗,看不太清上面的字迹。
得找個有光線的地方,她可不敢打開房間的電燈,隻好揣着紙條又來到房間外,三樓的走廊似乎更加縱長。辛月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可這裡安靜到連長裙劃過地面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她抱着長裙挪到電燈下,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拿出紙條打開的刹那,不敢相信地呆滞在那,險些連突然響起的腳步聲都未曾察覺。
在很短的時間内,辛月一邊目瞪口呆地翻轉紙面,一邊快速地躲進旁邊的房間。
寒冷和黑暗瞬間将她吞噬,來不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她把耳朵貼在門上,清晰地感覺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郝瑞哥哥嗎?”黛瑞雅蜜糖一樣的聲音透過木闆傳過來。
辛月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黛瑞雅發現她了,辛月感覺心髒跳了出來。聽到門外人開門的聲音,她猛地回頭。
“吱呀——”一聲,門被人打開,黛瑞雅站在門口,她的嘴角勾到耳側,凸出的眼球掃視一圈,然後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愛彌兒?難道是你?”
聽到自己的名字,辛月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匍匐在床下,整個人克制不住地發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雙纖細的小腿。
黛瑞雅每次都抓着洋娃娃的一隻腳,這就導緻玩偶整個倒過來,那雙美麗的眼睛也直愣愣地對上辛月的目光。
“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愛彌兒。”黛瑞雅的聲音中含着蠱惑人心的意味。
辛月卻吓破膽,她明明已經足夠小心,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黛瑞雅怎麼可能聽到她的聲音,難道她在詐她?
可下一秒:“愛彌兒快出來吧,裡面這麼冷,你會着涼的。”
她知道她在床底下!
冒出這個想法時,那雙腿逐漸靠近,辛月認命地閉上眼,心情一度沉到了海底。
咬着牙等待了一會兒,又聽到哐哐的聲音,是木闆相撞發出來的。
辛月抓着紙條的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