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提直起身子,與阿利都繼續打鬥,祝吟辰沉默地站在一旁,三方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局面。幾個阿利都聞聲趕過來,躲在附近的花葉裡悄悄地看。
眼見圍過來的阿利都越來越多,安提那邊還沒決出勝負,祝吟辰有點不知所措了,她就在這裡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嗎?
還是去做點其他的事,比如準備一下安提早上吃的食物?
不過還是要謹慎一點為好,就這樣守在這裡吧,畢竟安提的傷還沒好完全,萬一打輸了的話,她至少要保證安提的生命安全。
可是安提要是打輸了的話,所有的計劃不就報廢了嗎……
祝吟辰這才發覺,她居然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安提會輸掉這種事,以至于根本就沒有做過計劃失敗後的其他備用方案。
“啧,”阿利都發出一聲悶哼,先前祝吟辰刺入的毒液發作了,他的意識混沌得厲害,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皮肉上電流遊走般麻木,像是有細小的火焰在舞蹈、旋轉,他感覺自己正在燃燒,意識一寸寸地融化。
安提察覺對方的異樣,正要給予緻命一擊,對方卻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拼命地向天空飛去,安提來不及抓住,隻截留到幾片金色的羽毛,遺憾地看着對方飛遠去。
“伊塔,”安提看着阿利都遠去的身影,喚了祝吟辰一聲,祝吟辰回過神來,“我在。”
“我餓了,我們去吃肉吧。”安提轉過頭,面上笑得燦爛,阿利都的出現好像給了她很大的鼓舞,“還要喝酒!”
“……好的,跟我來,這邊走。”祝吟辰笑了笑,無論如何,她認定的蟲母隻有安提一個,隻要她們齊心協力,接下來的所有計劃,連同人蟲和平相處的展望,都有實現的可能性。
……
一頭紮到草堆中,兩眼前還昏昏地發黑,頭腦也一片混沌,全身的力氣正一寸寸抽離開去,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羽毛也淩亂不堪,他咬緊牙,哆嗦着抱緊自己。
“基爾加喲,我可憐的,可笑的小東西。”
夜潮血色拂映下,一個高大身影從樹林隐秘的黑暗中緩緩走出,嘴角帶着一絲愉悅的弧度,眼神卻冰冷鋒利,紅發随風飛舞,燎紅了半片樹林。
基爾加張張嘴,臉上的肌肉卻酸痛得厲害,強撐着意識和自我的尊嚴,他氣若遊絲地回到:“阿努薩怎麼有這種閑情……啊!”骨頭仿佛被毒針紮了一下,他抑制不住慘叫出來。
伊南娜俯下身子,輕輕捧起基爾加的頭顱,拇指拂去他嘴角的血迹,目光中充滿憐愛:“違抗納姆的意志,是你應贖的罪惡,是你應得的懲罰,基爾加,服從你應當服從的,去承接你的命運吧。”
聽到這話,基爾加面部一下子猙獰地扭曲起來,原本因痛苦而緊閉的雙目瞪大,他不敢發作,隻咬着牙憤恨地偏開頭,伊南娜卻掐緊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基爾加不敢與伊南娜對視,隻垂下眼神,金色的雙睫如兩片垂死的蝶翼微微顫抖,掩下眼底那片狠戾的光。
伊南娜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她笑了笑,松開手,基爾加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伊南娜站起身,語氣裡生出幾分嘲諷:“被否定的阿利都,被遺棄的阿利都,基爾加呵,那些你們偷竊去的力量,要用血肉來償還。”
“聽我的話吧,服從她,遵從她,把你的頭顱獻上去,是你唯一的命運。”
伊南娜轉身離去,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夜潮正臨,夜風寒涼似水,濃稠血色浸沒了整座樹林,幾束光線穿過樹梢,紅色紗幔般輕輕拂照在基爾加身上,他勉強撐起身體,半跪在地上,那張隐在樹叢陰影下的臉逐漸扭曲,雙瞳間透出滲人的仇恨,牙齒咬着嘴唇,呈現出一種不甘的憤怒。
他低下頭,淩亂的頭發和羽毛掩蓋住了半張臉,咬破的嘴唇流下血來,口中喃喃自語,像是一種陰暗的、瘋狂的詛咒。
“……不會屈從……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