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城邦,下邦C2區。
淩風身着一身黑袍,低着頭,在鬧市貧民間悄無聲息地走着。
街道兩旁是錯落的房屋——用幾塊破木闆和塑料布搭起來的住所,各種垃圾混着酸臭的泥水糊在地面上,又舔上鞋底,廉價食品、垃圾腐爛的氣味和奇怪的酸臭味彌漫在街道上,竄入鼻腔。
淩風忍不住低下頭,将口罩掩緊了些,又加快腳步。
快到目的地了。
小巷口,幾個髒兮兮的小孩眼裡閃着精光,白森森的牙齒啃着光秃秃的指甲,躲在乞讨的老人背後盯着他,眼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他心中不禁慌亂了幾分。
乞讨的老人盯過來了。
那雙渾濁充血的三白眼動了動,臉上肌肉猙獰地抽了幾下,張開一個讨好谄媚的笑容來,淩風脊背上頓時爬上一陣毛骨悚然,正要繞過,那老人忙向前撲了幾步,堵在小巷口,卑微地連連作揖,口中念念有詞:“好心人喲,好心人……”
周圍晃蕩的人都看過來了。
淩風頓時慌了神,下意識一晃手腕,才想起來這裡沒有AGPC的城市公民系統,額上流下幾滴冷汗。
看見他手腕上的識别器,周圍的人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幾個流浪漢随地吐了口痰,撿了根地上的鋼管,慢慢地向這邊包抄過來。
淩風忙不疊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什麼現有的财物也沒有,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隻好看向眼前的老人,幾乎是窘迫地求饒道:“抱歉,我沒有帶現金。”
“這個就好喲,這個就好……”
老人死死盯着他的手腕,臉上的褶子又深了幾分。
來不及細想後果了,淩風趕緊摘下識别器,送到老人手上。
進入小巷,淩風低着頭,穿過沿途叫賣乞讨的人群,一直往前深入了百米左右,一個狹隘的地窖口出現小巷盡頭的一家魚攤旁邊,幾個虎背熊腰的打手守在一旁打牌。
淩風深吸一口氣,濃重的魚腥味又讓他忍不住皺眉,他上前幾步,向打手們呈上“門票”。
一個打手瞅了他一眼,用兩根手指夾着門票接過,擠眉弄眼地看了看,又轉過頭看了看同伴,都哈哈大笑起來。
淩風心中不滿,此時也隻好默默忍受。
幾個打手笑了半天,一個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一把掀開地窖,“進吧。”
淩風松一口氣,擡了一隻腳,正要踏入,打手又擱下一隻手将他攔住,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一幫下等賤民!
淩風恨恨地咬了咬牙。
失去掩護的黑袍後,淩風不得不帶着上邦人那身分外顯眼的衣着踏入地窖口,進入最終的目的地——黑環。
黑環是聯合城邦最大的地下交易區,所有罪惡和堕落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容身之地,各方勢力隐藏在此,販賣着那些可說的、不可說的一切。
算了,買了就趕緊走吧。
淩風歎了口氣,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景象,驚訝地睜大眼睛,差點絆了一跤。
不同于上面的破敗不堪,這裡幾乎和上邦A1區一樣繁華,流光溢彩的霓虹燈閃爍在錯綜複雜的空中交通隧道上,高樓大廈一座接一座,巨大的空中科技屏投滿了豪華鋪張的賭場廣告,街道上到處是穿着得體奢華的人,熱鬧極了,一排排售賣違禁品的店鋪裝點得奢華氣派,一家比一家引人注目,嚣張地敞開了店門攬客,隻是失去了在陽光下暴露的機會。
淩風看着眼前走過的一對男女,眼熟極了,隐約記起似乎在大學城一次高層學術會議上見過男方,至于女方,好像是……
算了算了,不去想這些。
因為買賣的東西都光明正大地展示在店門口,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店家。
走進門,穿過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店鋪深處,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彩虹寸頭女孩翹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正戴着耳機打遊戲打得熱火朝天。
淩風咳嗽幾聲,低聲道:“你好。”
女孩擡起頭,斜瞥了他一眼,摘下耳機,“要什麼?”
“想請你們幫我送個人出去。”
女孩挑了挑眉,問道:“去哪裡?”
“無人區,北海。”
女孩動作刹那頓住,轉過頭,皺着眉足足盯了他一分多鐘。
良久,她笑着搖了搖頭,戴上耳機,“學生吧,走到這裡連識别器都保不住,還想保人去北海?”
淩風頓時急了,“我是認真的,你們開個價,我肯定給得起!”
“少夢遊了,快回去吧,等會兒外面天一黑,小心屁股難保。”
淩風幾乎是喊了出來:“一千萬聯邦币夠不夠?”
女孩還沒說話,隔壁房間突然竄出來一個胖墩墩的男人,男人滿臉堆笑,油膩的肚子突兀地鼓出來,嗓音尖利谄媚,“哎呦喂,您這太見外了,哪有客人先提價格的理兒,咱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這是要送誰呢,小少爺?”
淩風這才平下心氣,他搖了搖頭,說道:“兩千萬聯邦币。”
女孩好像低聲罵了句什麼,男人趕緊迎上來,“好好好,合同就在這裡,咱們在上邦的據點就在這個地址,隻要您簽完字,今後把人送過來,咱們立刻就把人安安全全、舒舒服服地給你送到北海,頭發絲都不會少您一根!”
淩風幹脆地簽下字,又掃了身份識别碼,男人小心翼翼收下合同,又笑着湊上前,“少爺,現在外面天也黑了,您也知道,外面全是寒酸破落戶,不安全,要不……讓咱們給您在這找個歇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