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一鴻不說話了。
陳立新接着講:“我趕緊叫醒司機,跟上他們,沒想到,他們居然一路開出了商業區,上了高速公路。”
“我和司機跟在他們後面,也上了高速公路,起先還有車輛和我們一起向前,但臨近天亮的時候,車輛就越來越少,漸漸的,隻有我們和袁立他們向前行駛,看着附近的區域越來越人煙稀少,我擔心這樣子下去會暴露,就讓司機在附近的分路口離開了。”
“下了高速公路後,我看了看地圖,發現袁立他們行駛的方向是北海邊界的海域,而那裡,就是——”
陳立新深吸一口氣。
“北海戰前遭受輻射污染最嚴重的區域,是戰前各國發射武器的亂葬崗。”
“并且,那個方向,筆直地經過我們之前發現的廢棄機場,也就是阿圖特當初被送往,然後意外停滞的坐标!”
陳立新講得口幹舌燥,喝了杯水,淩風緩緩靠在沙發靠枕上,這一番話,讓他徹底被陳立新說服了。
袁立本來就是聯合城邦裡衆所周知的科技狂人,也正是因為他在科學尖端領域的顯著貢獻,才使得他成為AGPC十二主席之一。
阿圖特,說不定真的是被袁立買做了某種不可知的實驗對象。
“好了,我說完了,接下來你們誰彙報情報?”
淩風緩緩舉起手,“我來。”
“那你說吧。”
“前三天,阿圖特在廢棄機場出現了。”
陳立新動作一頓,屏住呼吸。
“然後呢?”
“她殺了幾個人,然後就走了。”淩風自嘲般苦笑幾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沒跟你說句話嗎?我記得你們明明很熟的。”
“沒有,或許一切隻是我一廂情願吧。”
陳立新仿佛看出些什麼,她也不好再戳淩風的心窩子,隻好想着問些僅僅有關阿圖特的事情。
“她看起來還好嗎?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挺好的,她看起來很敏捷,至于哪個方向……好像是北方的森林。”
陳立新了然地點了點頭,“那就是去了北海邊界的海域,她多半去了和袁立他們所去一樣的方向,穿過那片森林就到了。”
突然,她的動作僵住了,臉上的笑容垮下來。
“……”
“……”
會客廳裡氛圍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三人都慢慢擡起頭來,看着彼此的臉。
陳立新幹巴巴地張開嘴。
“不好,現在怎麼辦?”
“她居然跑那邊去了啊!”
淩風猛地站起身,在會客廳裡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
“我們應該早點開這個會的,那都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陳立新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突然,身邊的人站了起來,将茶杯啪一聲重重放在桌上。
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緊張不安的局面,其餘二人都看向屠一鴻。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屠一鴻平靜地望着屋中二人。
“你們兩個立刻收拾好東西,我派人送你們去廢棄機場,你們帶那裡的人去海域附近尋找阿圖特。”
“我留在這裡,去找蕭衍,在他身邊打聽好北海特遣部隊的調動路線。”
“如果你們出了事,一定要立即發消息給我,我将以朋友遇難的由頭第一時間向他求助。”
她看向陳立新,那眼神中充滿信任和期盼。
接觸到屠一鴻的眼神,陳立新心中突然頓時有了底氣。
這才是朋友之間正确的相處方式嘛。
她與淩風對視一眼,雙雙點了點頭。
“好!”
……
夜幕降臨,在跟幫派裡的人囑咐好注意事項後,陳立新發放了更先進的槍械,又讓淩風準備集結人手,在北邊區域的停機坪集合。
“十五分鐘後,必須集合完畢。”
淩風冷冷地說完話,關上門,留下屋裡的人面面相觑。
空前緊張嚴肅的氛圍,使得這群男人意識到,這一次,他們是真的要為屠一鴻那個小姑娘做事了。
“***,那小妞兒都幹的什麼活路,老子還以為可以靠着北海第一**的面兒混吃等死呢!”
屋内的人都大笑起來,集體性的侮辱女人,總是讓他們感到情緒放松,又自信滿滿。
笑着笑着,他們又恨得牙癢癢起來。
“那小妞兒多久沒過來了?躲在兩個同夥背後不出來,這樣子也沒辦法綁了人威脅蕭衍啊。”
“一天天的盡是麻煩事兒……”
“人生處處是坎坷啊。”
氣氛漸漸凝重起來,每個人想想自己的命運,都感到一種無助的恐懼,笑聲也一點點低沉下去。
在牆上時鐘顯示還有五分鐘的時候,一個絡腮胡突然站起身,用那種格外憤怒的眼神環視了一圈衆人。
他怒吼道:“***,北海老爺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趙大哥才死了幾天?咱們就這麼心甘情願地為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送死?”
“對得起趙大哥嗎!”
“咱們這個一個個兒的,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江湖豪傑?哪個不是鐵骨铮铮的漢子!”
有了這個開頭,幾乎所有人都罵起來,情緒逐漸激烈起來的人群中,一個瘦幹個兒沉重地歎了口氣。
“我當年,也是行走無人區四方的通天眼啊。”
“想不到如今,要把命吊在三個上邦人手裡。”
從被迫附屬後生的恥辱,到報答舊日老大的恩義,再到打倒上邦人上人的階級壓迫,所有人的情緒此時此刻都到達了空前的高潮。
他們憤怒地砸碎了屋中的一切,此時,越是行為暴戾極端的,越是擁有着崇高道德光輝的人權主義鬥士。
一番騷動後,在牆上時鐘顯示還有兩分鐘的時刻,所有人都做出了一緻的決定。
他們喘着粗氣,彼此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今天晚上,就要讓那兩個上邦人看看,他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