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邊境,森林中。
漆黑的夜裡,風聲獵獵,橫跨過無人區的森林,月光照落斑駁樹影間,急促的陣陣腳步聲響起,兩個黑色身影飛速穿梭在林間。
二人都裝備精良,臉上寫滿緊張和焦慮,其中一人身穿黑色鬥篷,步伐矯健,時不時回頭張望,眼中閃着警惕的光。
另一人則緊随其後,手持一把匕首,呼吸急促而沉重,月光照亮他額上駭人的的傷口,血液一路流淌,滲進脖頸處的衣領。
森林的另一端,她們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不時傳來幾聲槍聲。
聽到身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沉重,陳立新急切地回過頭,猛一把抓住淩風的手,吼道:“你快點啊,你——”
她愣住了。
淩風的臉看起來蒼白得吓人,唯有他頭上的傷口在月光下一抹鮮豔的紅,觸目驚心。
“你,你……”
她死死拉住淩風的手,還不忘加快腳步向前狂奔。
“你什麼時候受傷的啊!”
迎着寒風跑在最前頭,其實看不到淩風的反應,她的臉已經被吹得僵硬麻木,忍不住有些哽咽。
一路逃亡,連地圖也來不及看,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哪裡。
這下她們都完蛋了。
黎明将起之時,奔波了一夜的體力終究支持不住,二人氣喘籲籲地停在森林邊界,陳立新跌跌撞撞地撒手的那一刻,淩風更是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陳立新疲憊地慢慢半跪在地上,因為缺氧變得火辣辣的喉嚨破風箱一樣哮喘着,鼻尖拂過一絲海風的腥味兒。
她強打起精神回過頭,望見路的盡頭,是一抹蒼白的天空。
這裡是海邊的懸崖,下面就是北海海域。
追兵們很快就追了上來,從森林裡露出面容 ,絡腮胡、瘦幹個兒、矮胖墩……都是熟面孔。
看着眼前的二人已經是窮途末路,為首的絡腮胡獰笑着上前,一腳踹在淩風肚子上。
“你臭小子不是很得意嗎,敢對老子的兄弟們指指點點,啊?”
說完,又狠狠補上一腳,其他人也紛紛圍過來,雨點般的拳頭猛擊上來。
人群之中,淩風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嗚咽,身體弓成蝦型,全身已經是冷汗淋漓。
經過一夜的逃亡,此時此刻,他已經連擡起一隻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陳立新也同樣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淩風受辱,身體半跪在地上,眼前已經出現了晃晃重影。
難道就要在這裡等死嗎?
可惡……
看着一瘦幹個兒邪笑着掏出槍支,一把捅進淩風口中,做出羞辱的樣子,她突然想起腰間還藏有一把□□G17手槍,裡面裝有17發子彈。
眼前的追兵一共九人。
如果放手一搏,說不定她們還有機會。
感到體力開始漸漸恢複,陳立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突然沖人群包圍那邊喊了一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他們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個這毛頭小子的女伴。
方才對她的老大的毒打,估計已經起到了震懾的作用,現在,就看這小妮兒要用什麼方式求他們放她一馬了。
為首的絡腮胡得意洋洋地站出來,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陳立新。
陳立新強定住心神,舉起雙手,慢慢向被他們包圍的淩風走去。
每走過一個男人,他們就慢慢圍上來,鼻子在她身後經過的空氣裡嗅來嗅去,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的背影。
他們每個人在想的東西都不太一樣,但又通往一緻的方向。
那就是暴虐和罪惡。
空氣中彌漫着危險的氣息,陳立新舉着雙手,慢慢走到淩風身邊,緩緩蹲下,試探他的鼻息。
他的臉上遍布血痕,但他還活着。
努力一把,說不定她們兩個都能活。
圍觀的男人們看着淩風的模樣,都不屑地呲笑起來。
陳立新緩緩站起身,視線對上周圍的男人們,做出服從的樣子,雙手摸向腰間,開始脫衣服。
脫去第一件軍用外袍,人群漸漸變得安靜。
脫去第二件保暖衛衣,人群裡開始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
脫去第三件防彈馬甲……沒有脫去,陳立新盯住男人們虎視眈眈的眼神,在所有人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腰間手槍,擡手就是幾槍!
絡腮胡和其他幾個人胸前和面目爆出幾簇血花,幾乎是立刻就沒了命。
一瞬間,如同石塊在水塘中激起層層浪花,人群包圍中心爆發出尖叫聲,男人們本能地慌慌張張地四散而逃。
幾個人急忙去掏背後和腰間的槍,卻因為手抖得厲害,一時間竟掏不出來。
陳立新抓住機會,一把撈起淩風,搭住對方的臂膀,向懸崖那端狂奔去。
部分男人已經反應過來,嘴裡咒罵着二人的祖祖輩輩,憤怒舉着槍跟上來。
“好了,沒路了!”
陳立新猛地刹住腳,幾百米高的懸崖就在她的腳尖不到一尺的距離,下面就是波濤洶湧的北海,陣陣巨浪猛拍在礁石上,激起百丈高的浪花。
她看得心驚,回過頭,看到追兵離她們隻有百米不到的距離,那猙獰兇惡的面目遠遠告訴她,在他們那裡,她們已經徹底沒了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