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吵死了,不管做什麼都要和陸銜月彙報,連下樓扔個垃圾也要和他說一聲。
陸銜月隻有上班時間才算得了“清淨”,但這“清淨”也并不完全等同于安甯。
畢竟談翌不隻會說話,還會打字發消息。
【談翌:你下班回來的時候,路過便利店記得買包鹽,家裡沒有食用鹽了/小狗搖尾.jpg】
【陸銜月:你沒長腿?】
下樓是什麼很困難的事嗎?
他當時就不該心軟答應收留這煩人精。
下班時間剛過,鄒菁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了,她拎着包路過陸銜月的工位,卻發現這位準時準點下班的同事竟然還在回複手機消息。
“陸老師,下班了,你還不回家嗎?”
陸銜月放下手機,回了句,“不急。”
話音剛落,就隻聽“叮咚”一聲響起,手機屏幕上方再次蹦出一則新消息。
陸銜月輕輕皺起了眉。
一旁的鄒菁注意到他的表情,關切地問,“陸老師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嗎?”
陸銜月很少會在同事面前提及工作以外的事情,他頓了頓,似在猶豫,片刻後聽他淡聲說道,“家裡來了個客人,很吵。”
聞言,鄒菁稍顯意外,“陸老師也會嫌别人吵嗎?上次那個甲方聒噪得跟知了似的,整個會議室隻有你在認真聽他講話。”
陸銜月聽後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對鄒菁口中那位甲方也有一點印象,對方的長篇大論不值得他浪費心神,他隻聽取有用的信息,多餘的話直接屏蔽不聽,所以并不覺得對方聒噪。
可是談翌存在感太強,實在讓人難以忽略。
鄒菁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說道,“既然是客人,那他應該很快就離開了吧。”
陸銜月“嗯”了聲,心想還好隻是答應收留談翌三天,要是三周、三月、三年,陸銜月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
下班後,陸銜月路過便利店,在門口駐足兩秒,還是踏上了台階。
這裡的店員還是以前那位,店員好久沒見陸銜月光顧,還和新來的同事打賭他肯定會買和以前一樣的三明治和牛奶,誰知道他進去買了包食用鹽。
“他以前真的隻買三明治和牛奶,一天三頓,連口味都不帶變的。”
“人家可能是想換換口味。”
“……”
忽略店員的竊竊私語,陸銜月從便利店離開,又順道去取了快遞。
陸銜月到家的時候,室内意外的安靜,沒有聽到熟悉的嗓音響起,他竟然還覺得有點不習慣。
往常談翌都會笑盈盈地從廚房裡探出腦袋,拖着上揚的調子說,“晚飯還有五分鐘就好,今晚吃糖醋排骨和椒鹽小龍蝦。”
陸銜月将一大一小兩個快遞盒放在客廳,隻見廚房空無一人,保溫餐盒裡放着做好的晚飯,談翌本人卻不見蹤影。
不在正好,樂得清靜。
大概是樓上的水管終于修好了。
陸銜月一面想着,一面找來美工刀劃開了快遞盒的膠帶,拆出一身西服三件套和一個帽子。
銀白色西服看上去冷淡又低調,相比之下,那頂帽子就顯得尤其突出,甚至和西服的風格迥然不同。
這帽子不太像是柳含章給他買的禮物。
陸銜月翻看起了快遞單,不管是收件人的姓名、電話還是地址,一個字都沒錯。
他拿起那頂軟乎乎毛茸茸的紅色醒獅帽,醒獅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和他面面相觑,讓陸銜月倏地想起了談翌說過的某句話。
【我覺得你很适合紅色】
這倒是很像他的手筆,但談翌無緣無故給他買帽子做什麼?也有可能不是給他買的,興許是這人最近住在他家,所以就不小心把快遞地址也填成了他的?
“叮咚——”
手機提示音響起,是柳含章。
【柳含章:昭昭,我看見快遞簽收了,新衣服合适不合适?】
【陸銜月:能穿】
【陸銜月:這帽子也是你買的?】
【陸銜月:/圖片】
【柳含章:好可愛的帽子!不過我沒買這個,我本來有打算給你買帽子,但沒看到合适的】
那估計就是談翌買的。
客房門虛掩着沒鎖,陸銜月把醒獅帽挂到了衣帽架上,關門前,他打量了一下看不出原貌的客房,這裡本來空無一物,現在全被談翌的東西填滿。
難以言說的侵占感襲上心頭,陸銜月決定等談翌回來就讓他立馬搬走。
可是一直到晚上十點,他也沒聽見門鈴響,陸銜月試探性地敲了敲對面的房門,也沒有人應。
這人一句招呼也不打,上哪兒去了?
陸銜月調出談翌的微信對話框,詢問的字句打了又删,最後還是發了最開始的那句。
【陸銜月:你人呢?】
消息剛發完,他莫名覺得這句話有點關心人家行蹤的意思,又補了一句。
【陸銜月:東西什麼時候搬走?】
往常談翌回複他的消息不會超過一分鐘,他以為這次也一樣。
可是兩分鐘過去,談翌沒回。
半小時過去,談翌還是沒回。
陸銜月幹脆把手機扔在一邊不再去看,不就是沒回消息嗎?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難不成他這麼大個人還會走丢?
……
淩晨一點。
陸銜月橫豎睡不着,沒忍住摸出手機看了看,消息記錄還停留在幾小時前的那兩句詢問上,對方連半個标點符号也沒回。
這人真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