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卉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
談翌從台階上起身,“媽,我們回去吧,瑤瑤應該快醒了。”
“走吧。”
——
陸銜月下班回家路上,走進了便利店,這次店員猜對了,他又買了三明治和牛奶。
隻不過正當他打算付款時,被一個漂亮的短發女人攔住了去路。
“昭昭。”
“……”
陸銜月在柳含章責備的眼神中,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回了貨架,最後兩手空空地走出便利店。
“姐,你怎麼來了?”
柳含章“哼”了聲,沒好氣地說,“我不來,你是不是又打算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
她這兩天工作不忙,聽說談翌去醫院陪談瑤了,就幹脆來看看自家弟弟離了人有沒有好好吃飯,沒想到還真被她逮到了。
陸銜月也沒有同她争辯,隻是跟着柳含章一起去超市買了瓜果蔬菜。
他拎着滿滿一口袋的食材,覺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下,“我不會做飯。”
柳含章點點頭,“我知道,我來做。”
“……”可是在陸銜月記憶中,柳含章的廚藝貌似也不容樂觀。
兩小時後。
陸銜月坐在餐桌上吃着沒有鹽味的麻婆豆腐和甜得齁人的糖醋排骨,他端起玻璃杯喝了半杯溫水,有點想念某個粉毛的手藝。
這念頭一起,陸銜月就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他從來不挑食的,隻要吃不死,不管食物合不合胃口都能入腹,要是習慣了談翌的手藝,以後豈不是離不開人?
這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陸銜月忍耐着又吃了一塊麻婆豆腐。
除了沒什麼味道之外,也不是那麼難吃,至少是熟的,陸銜月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柳含章也少有自己下廚,這次心血來潮做了兩道菜,沒一道能入口,她放下筷子,說道,“要不我們還是點外賣吧。”
陸銜月從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
“聽你的。”
半小時後,柳含章美滋滋地吃着外賣,興緻勃勃地和陸銜月聊起了天,“我記得小翌的廚藝也很不錯,你覺得呢?合不合胃口?”
“能吃。”
柳含章狐疑道,“應該不止是‘能吃’吧?他在茵國的時候兼職過中餐廳主廚,所有人都對他評價很高呢,離職的時候餐廳老闆還求他别走。”
陸銜月:“……”他還當過主廚?
柳含章見陸銜月似是不信她說的話,描述得更詳細了些,“小翌家裡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父親意外去世,年僅十歲的妹妹突然查出心髒病,母親經營着一家小小的花店,收入也不高,所以醫藥費幾乎都是由他承擔。”
三年前,談翌剛出國念了一年書,就聽說談瑤查出了先天性心髒病,那時候退學也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他沒課就出去兼職,除此以外的時間就抱着電腦和稿紙寫文。
柳含章就是撿到了他寫滿中文的手稿,才認識了這位才華橫溢的留學生。
她在講述時隐去了談翌創作方面的事情,這故事在陸銜月聽來就全然不同了。
除了知道談瑤有心髒病以外,其他的事情陸銜月倒是第一次聽說。
盡管談翌有點煩人,但聽聞他曾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半工半讀給身患重症的妹妹湊醫藥費,卻也讓人心情複雜。
心髒病的治療費用絕不低,兼職的那點收入估計也難以支撐如此龐大的支出。
陸銜月忽然問,“你每月給他開多少工資?”讓他如此盡心盡力,想必不低于五位數吧。
柳含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噢,你是說我讓他幫忙看着你吃飯的事?每月給多少錢的話……我也沒細算,除去房租,約摸是三千多。”
“三千?”陸銜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薪資未免低得太離譜了。
柳含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道,“吃飯而已,三千夠了,再加上霂城的物價并不高,就算天天去餐廳也有富餘。”
畢竟那位大作家一天的稿費都不止這個數,即便柳含章多給,他也不收,如果不是柳含章态度強硬,這三千多的飯菜錢談翌也是不要的。
三年前她幫談翌出版了第一部作品,版權費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心裡很是感激,會答應幫忙照看弟弟這個有點無理的要求,也有還人情的成分在。
陸銜月見柳含章把克扣壓榨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眉頭皺得更緊了,仿佛是第一天認識自己姐姐。
柳含章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若無其事地享用着她的晚飯,沒注意到陸銜月有點古怪的表情。
陸銜月默默地想,還好她隻是出版社主編,不是集團總裁,否則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給她打黑工。
不過那粉毛也是個傻的,拿這麼點錢還每天樂呵呵地變着花樣給他做飯,一個月三千塊估計還得倒貼,也不知道圖什麼?
片刻後,陸銜月放下了筷子。
“我吃飽了。”
“吃這麼點就飽了?不行不行,再多吃點!”柳含章不準他離桌。
“不了。”
雖然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平,也沒什麼表情,但柳含章還是注意到了陸銜月細微的情緒變化。
“怎麼突然生氣了?”
“我沒有。”他隻是沒什麼胃口,這和生不生氣有什麼關系?
“那你坐下吃飯。”
“不吃。”
“你還說你沒有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