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聲鼎沸,周年慶會場遠比陸銜月想象中更熱鬧,也更讓他覺得不舒服,尤其是許多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落在他身上。
很快,人群的焦點又多了一個。
在“群魔亂舞”的化裝舞會現場,規規矩矩穿西服的不止陸銜月一人,對方還頂着一頭粉色頭發,張揚又亮眼。
“我去,好帥,我們公司還有這種程度的帥哥?都可以原地出道了,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聽說他好像是小老闆的同學。”
“我見過他!上次我看見他和美術部門的陸老師一起吃飯來着。”
“可惜沒看到,那肯定很養眼了。”
“……”
隔着紛擾的人群,陸銜月擡眸對上一雙琉璃棕色的雙瞳,談翌低眉看過來,視線裡隻有陸銜月一人。
四目相對,談翌沖他笑了笑。
他怎麼也在這裡?
陸銜月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亂哄哄的會場。
音樂伴奏響起,儀态大方的主持人拎着禮服裙擺走到會場中央,人群的注意力便随之轉向台上。
趁此機會,陸銜月不動聲色地轉身退去,清瘦颀長的身影隐沒在珠簾之後。
談翌越過人流走向他,離陸銜月隻有幾米距離,卻冷不丁被紀茗叫住了。
“翌哥,好久不見。”
紀茗長相頗為英氣,他今日穿了一身帥氣的公爵服飾,俨然是一位中世紀貴族,看上去尊貴無比。
被他這麼一打岔,談翌再扭頭去追尋陸銜月的蹤迹,對方卻已經不見了人影。
紀茗沖談翌揚了揚酒杯,發覺他的注意力都落在别處,問道,“翌哥,你在看什麼?”
談翌回過神,“一個朋友。”
陸銜月逆着人潮出了會場,一直走到了酒店的後花園,才發現身後跟了個人。
“陸先生,喝一杯?”扮做國王模樣的蒲信将手中酒杯往前一遞,頭上的皇冠金光閃閃,和他平平無奇的臉顯得有些不搭。
陸銜月沒有要接的意思,“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喝杯茶總行吧。”蒲信招來一旁的服務生,示意他給陸銜月上一杯茶。
服務生端着茶杯走上前來,空氣裡逸散着淡淡的茶香,茶水透過玻璃杯子,看起來是很淺的綠色。
蒲信看他好像還有什麼疑慮,說道,“你也覺得這個周年慶沒什麼意思對不對?不如我們來聊聊合作項目,上次你交過來的服飾圖我還挺滿意的,就是有點細節問題需要再商讨一下。”
他原以為提到工作陸銜月就會有所反應,卻聽陸銜月言簡意赅道,“下班時間,不談工作。”
蒲信見他不想搭理自己,心中更是不甘,他面上不顯露,反而沖陸銜月笑了笑,“既然不聊工作,那不如我們聊點其他的?”
陸銜月輕皺了下眉,視線落在那杯茶上,雖然他不覺得自己和甲方有什麼好聊的,但這會兒确實有點渴了,正好他也不想折返會場,便擡手接過了茶水,沖服務生說了句,“謝謝。”
看他接過了茶水,蒲信正想同他攀談幾句,隻見陸銜月轉身離開後花園,頭也不回地走向另一邊。
蒲信的視線始終不肯從陸銜月身上移開,直到他看見陸銜月推門進了花園南側的房間。
他記得那個廳是……
蒲信發出一聲古怪的悶笑,眼底劃過異樣的情緒,他就不信陸銜月能裝一輩子的高貴清冷。
離開花園以後,黏着在身上的目光終于消失,渾身的不适感得到舒緩,陸銜月抿了一口茶水,随手将杯子放到了台面上。
這酒店的每道門都長得一樣,陸銜月走進來才發現這裡不是周年慶會場的大廳。
大廳明亮寬敞,人卻很少,隻有零星幾個人在打桌球,陸銜月一進門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任魯俯身将藍色球擊進洞中,看見陸銜月時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就是林哥帶來的人?”
“我去,這模樣生得确實标緻,難怪林哥對他念念不忘。”辛闵浩眼睛都快看直了。
“林哥怎麼還沒來?”
“我都迫不及待想認識一下這位美人了。”
“……”
陸銜月離他們約摸半個廳的距離,沒聽見這些人的讨論聲,自顧自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
他方才在手機上叫了車,司機說附近有點堵,大概要十分鐘左右才能到達,正好等一等。
反正他已經在周年慶上露了臉,“出席”這任務就算完成了。
大廳另一側,那些人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他明明看見我們了,怎麼還不過來?”辛闵浩坐在台球桌邊緣,慢吞吞地往台球杆上擦巧克粉,心思全然飄到了陸銜月身上。
任魯耐人尋味地笑了聲,“林哥不是說過嗎?他這朋友性子冷,就這一點最迷人。”
辛闵浩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當即跳下台球桌,頗為興奮地說,“不如我們過去和他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