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銜月不情不願地和談翌一起出了門。
電梯裡,談翌打量着陸銜月,然後将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不由分說便往陸銜月的脖子上系,又替他拉緊了大衣的衣襟。
“太陽落山了,外面風很大,你穿得太少了。”
柔軟的羊絨圍巾上沾染着談翌的體溫,蓋住了他的半截下巴,熟悉的鮮割青草氣味萦繞四周,陸銜月擡手就想摘掉圍巾。
電梯門打開,迎面吹來一陣寒風,談翌壓住陸銜月的手腕,将冷風擋得嚴嚴實實,把他牽了出去。
這家夥倒是牽得越來越順手了。
談翌的掌心溫熱,将陸銜月的手指盡數包裹,讓他微涼的指尖也染上了同樣的溫度。
心髒似乎漏掉了半拍,在胸腔裡不安分地跳動着,陸銜月皺了皺眉,嘗試掙脫談翌的手。
“你給我松開。”
談翌笑着同他商量,“松手可以,但圍巾得戴着,最近霂城早晚溫差有些大,很容易着涼。”
樓外的風“呼呼”地刮着,路旁的樹枝被吹得東倒西歪,嘩啦作響,霂城的天氣就是這樣瞬息萬變,明明白天的時候還出了太陽。
圍巾倒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陸銜月面無表情地掙脫了談翌的手,往超市的方向走,談翌笑盈盈地跟了上去。
他好奇地問,“你平時喝酒嗎?”
陸銜月一臉冷漠,“不喝。”
“你酒量怎麼樣?”
“關你什麼事?”
“你喜歡喝什麼酒?紅葡萄酒嗎?”
陸銜月:“……”
真是吵死了,他果然很讨厭談翌。
超市顧客并不多,陸銜月走到酒品區,尋找柳含章常喝的品牌,身後的理貨員推着兩米高的貨物往外走,箱子不小心磕碰到尖銳的貨架,沉重的貨箱歪歪扭扭、搖搖欲墜。
“小心!”
眼看着貨箱就要砸傷陸銜月,談翌及時拉過他的手腕,順勢摟住陸銜月的腰身,把人穩穩攬入懷裡護着,腳步一轉就帶人離開了危險地帶。
“砰——”
貨箱砸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理貨員萬分歉意地向顧客道歉,好在沒有任何人受傷。
談翌幾乎把人摁在了懷裡,陸銜月的鼻尖蹭到了他的脖頸,嗅了滿腔清淡好聞的青草香。
“沒事了。”
談翌安撫性地拍了拍陸銜月的後背。
陸銜月覺得他這舉動太像哄小孩兒,當即把人推至三步以外,轉身繼續選酒。
談翌悶聲笑了笑,走上前和他一起選。
兩人買好酒回到樓上的時候,柳含章和她的姐妹們已經把飯菜都端上了桌。
柳含章看着陸銜月脖子上不屬于他的圍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隻聽她悠悠道,“我還說你們兩個再不回來,我就要打電話找人了。”
孟林君已經把位置給他們留好了,“來來來,兩位弟弟坐這裡。”
“吃飯啦吃飯啦。”
姐姐們熱熱鬧鬧地說笑着,偶爾會逗一逗不愛說話的冷臉弟弟和陽光活潑的粉毛帥哥。
孟林君好奇地問,“小談有女朋友嗎?”
“沒。”談翌瞧了眼陸銜月。
“那要不要姐姐幫你介紹介紹?”柳含章的朋友都十分熱衷于給人當紅娘。
“不用了。”
“噢,看來是有心上人了。”
談翌點點頭承認道,“确實有一個喜歡的人,喜歡他很久了。”
陸銜月握筷子的手頓了頓。
桌上的女生一聽,瞬間八卦起來,“哇哇哇,她漂亮嗎?是哪裡人?你還沒有向她表白嗎?”
談翌認認真真回答,“他長得很好看,個子高,皮膚白,雖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很容易心軟。”
孟林君聽着聽着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那很可愛了。”
談翌喝了口酒,目光落在陸銜月臉上,也許是燈光的原因,他的耳尖看上去有點紅。
“是很可愛。”
柳含章看破不說破,确認陸銜月的“感冒”已經痊愈過後,才給他倒了杯酒。
見狀,談翌偏頭湊近陸銜月,低聲問道,“你喝酒沒關系嗎?”
陸銜月本就有進食障礙,酒精這種東西自然是能别碰就别碰。
“能有什麼關系?”
看不起他?
陸銜月仰頭就喝了小半杯酒。
談翌按住他的手,“哪有你這種喝法?”
“你管我?”
陸銜月冷冰冰地抽回手。
孟林君又問起了談翌出國留學的經曆,談翌随口分享了幾則上學時的趣事,逗得姐姐們捧腹大笑。
“那你明天一早豈不是還要趕飛機?”
“不多玩幾天嗎?”
“怎麼剛回來不久又要出國了?”
“你喜歡的人還在國内不是嗎?”
談翌笑着回答道,“我很快就回來了。”
念書兩三年,也叫很快?
陸銜月冷嗤一聲,給自己添滿了酒。
餘光瞥到陸銜月的動作,談翌将酒瓶從他手裡拿下,一雙暖色眼瞳亮晶晶地望着陸銜月,一本正經地說道,“真的,我沒騙人,我很快就回來了。”
陸銜月神色如常,拿回酒瓶繼續喝着酒,沒理會談翌的謊話。
柳含章又把話題扯到了其他地方。
桌上熱熱鬧鬧,陸銜月從不會主動搭話,隻有被問到的時候才會回兩句。
他平時很少喝酒,今日卻有些貪杯了。
酒杯見底,陸銜月拿起酒瓶便往杯裡添酒,談翌見狀,直接沒收了他的酒瓶,拎起酒瓶時才發覺裡邊已經空了一大半。
“怎麼喝了這麼多?”
酒瓶被人奪走,陸銜月擡眸看向他,白皙的膚色透着如雲似霞的酡紅,在燈光下顯得愈發漂亮了。
談翌移不開眼,目光落在他紅潤的唇上。
“才三杯而已。”哪裡算得上多?
談翌看着眼前開開合合的唇,有些心猿意馬,他幹脆把陸銜月的酒杯也沒收了,将酒瓶和酒杯都放到了陸銜月夠不到的地方。
“不許喝了。”
陸銜月很輕地眨了眨眼,擡手抓着談翌的小臂,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他酒杯裡剩餘的紅葡萄酒。
“你……”
談翌的心髒怦怦狂跳,喉結滾動。
他喝的是我的杯子。
陸銜月喝完酒就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談翌的視線卻半分挪不開了。
柳含章看着陸銜月和談翌在桌上眉來眼去,猛喝了一大杯酒,有種自家弟弟快要被她引入來的狼拐走的危機感。
“小翌,來,陪姐姐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