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川地處蒼茫山林之中,崇山峻嶺,茂密的森林亭亭如華蓋,一年四季時常有細雨蒙蒙,是個溫暖濕潤的地方。
追雲辇太大,到了山林邊就無法再向前一步,龍熙擡手收了追雲辇,兩百雲龍衛倏然閃身入山林,琥珀和靈蔻也很快消失不見,隻剩下龍熙和謝聽瀾兩人。
龍熙來的毫無預兆,但也沒準備直接就這樣去,擡袖輕輕一揮,兩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變,面容卻全然變得陌生起來。
清冷孤絕的仙門劍尊轉眼成了個其貌不揚的方臉大漢,容貌昳麗明豔的龍熙變成了可愛小圓臉的姑娘。
“走吧。”龍熙一偏頭,帶着謝聽瀾沿着林中小路往裡面走。
林子很深,路卻并不平整,彎彎曲曲不說,坎坷不平又狹窄,看起來并不像什麼正規的路,而是走的人太多踩出來了這麼一條路。
龍熙邁着淑女步走的不急不緩,纖細腰肢款擺,嬌媚不失清純,做作的可愛。
謝聽瀾無奈的在後面跟着,低低笑問:“那我們扮演的身份是?”
“嗯……偷跑的羽族大小姐和她的人修愛侶?”龍熙眼含促狹的朝他眨眨眼,“還是拐走妖族小姐的大膽狂徒?”
謝聽瀾波瀾不驚的輕撩眼皮,“你覺得呢?大小姐?”
龍熙忍不住笑出聲來,謝聽瀾頂着這樣一張粗犷的臉說這樣的話,偏偏聲音又極清越冷沉,極緻的矛盾和不協調感。
“不行不行,這張臉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誰能想到最後還是龍熙先認了輸,對一貫愛美又喜好顔色的龍熙來說,面對一張不夠俊美的臉已經是極大的折磨,偏偏還要聽頂着這樣一張臉的謝聽瀾說情話,更是滿心都是抗拒。
再次擡手,謝聽瀾的臉幾經變化,最終定格在清秀文弱的模樣,像極了進京趕考的書生,眼睛還是那雙眼,冷冽淡然,如冰下泉流般寒涼清澈。
這回看上去好多了,龍熙忍笑拉着他道:“這回可記好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誤入妖界的修士,被我撿了回去,一見鐘情,互許終身,奈何家人不許,我們才私奔出來的。”
難為謝聽瀾聽這不着調的故事,竟然沒笑出來,眉眼沉斂淡然的點點頭,“那我怎麼稱呼你?阿蘅?還是……大小姐?”
龍熙耳根有點熱,眼神閃爍,哼哼道:“随便你。”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小路變寬起來,從樹林進入了一片山谷,四通八達的河流上建着一座半懸在空中的城。
幾十條比手臂還粗的鐵鎖串聯在四周的山壁上,使一整座城池出現宛如浮空而立的樣子。
一條長梯從浮空城中落至地面,前面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每一次隻允許三十個人通過。
人身蛇尾的妖修赤着上半身,腰間别着儲物袋,一個拿筆和紙,一個點數着過門費用發放木牌。
謝聽瀾和龍熙手挽手站在隊伍後面,見此情況還有點新奇,之前過得很多城池都沒有收費的規矩,偏偏這裡就有。
龍熙習以為常的掏出扔下兩塊中品靈石,接過守門妖遞來的兩塊小銀牌走上浮梯。
“這牌子是什麼意思?”謝聽瀾把玩着核桃大小銀白色印着蛇族圖騰的小牌子,左看右看也隻是個普通的銀牌,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龍熙手指勾着流蘇,嗓音懶散道:“這叫通行令,在滕川隻有帶着通行令才能夠進城,因為通行令的等級不同,能去的地方也不一樣。
最低等的木牌隻能在外城轉一轉,銅牌可以走進外城和内城之間的範圍,不能靠近内城。”
當然在這上面還有别的更高等的令牌,比如說他們拿的銀牌。
“銀牌是内城的最低準入通行令,持金牌者不止可以留在内城,還能在裡面做生意,再往上還有玉牌,一年都不見得發行一張,可以直接去見城主,而且今後來往自由,算是滕川的挂名客卿,每年還有錢拿。”
兩人走到浮梯盡頭,一道陰冷的玄鐵大門映入眼中,群蛇盤繞的大門鑲嵌着或綠或藍的寶石,仿佛一雙雙豎瞳向他們看來。
龍熙對這裡顯然很熟,進去之後目不斜視的拉着謝聽瀾往前走,直直穿過青金玉門入内城,找到一間客棧落腳。
謝聽瀾雖然一路上沒有怎麼開口,但他始終在觀察情況,外城應該就是貧民窟差不多的地方,那裡生活的妖族和人都非常的困苦,衣着褴褛,滿身髒污不說,就連臉上都盡是麻木和疲倦。
兩人訂下一間天子上房,關上門龍熙布下結界,謝聽瀾才慢聲問:“你這一路情緒都不是很好,為什麼?”
龍熙微微一愣,臉上的笑意逐漸落下,總是明豔大氣,時而威嚴沉靜的聲音低落道:“有點麻煩。”
妖族是慕強的,弱小種族附庸強族,強族臣服更強者,妖皇隻需要管理各大族最強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