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是半個月,謝聽瀾從悟道中醒來,周身逸散的靈力被他重新收攏。
百無聊賴的龍熙正在拿珍珠彈小魚玩兒,身邊還有個傳音螺正在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聽聲音像是風蘊甯。
“……你可長點心吧,我一時半刻去不了仙門,誰知道謝聽瀾能不能照顧好你。”
龍熙嗯啊的應着,敷衍至極,風蘊甯似乎也聽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頓時氣不打一處挂斷了傳音。
五六歲的女童生得粉雕玉琢,她的裙衫全是法衣,自動縮小貼合她的身形。
小小的一隻像個白湯圓,胖乎乎白嫩嫩的,藕節般的四肢,輕輕一戳就是個肉窩窩,可愛的不行。
不像之前亞成年四肢修長略顯豐盈的十五六歲少女模樣,臉上總是驕縱恣意的明豔漂亮。
但不管是哪種都是她,都很好。
比明珠還璀璨的金瞳流轉,銀發如月華匹練流瀉出一片銀色的河流。
龍熙歪了歪頭:“你總算醒了,怎麼樣?”
謝聽瀾垂眸莞爾,“很順利。”
他多年精研劍道,即便無情道碎了,劍道也能穩穩承接,甚至不需要很久就能重鑄劍心。
但不用知道是懷着什麼樣的心理,他沒有選擇劍道。
無情道碎裂,他的七情六欲始發,很多事情尚且迷蒙未明,這一次不為任何人,隻為自己,他想問問天道,什麼是公正。
所以他這一次擇的是明鏡道。
倘若心如明鏡,惡即無所遁形。
龍熙并不問他究竟重悟了什麼道,反正她問了也聽不懂,但她能夠直觀的從謝聽瀾的狀态來判斷他的好壞。
謝聽瀾被她專注的目光觸動,伸手頗為失禮的将龍熙抱在腿上,他問“妖族控制人的手段有哪些?”
“你問這個幹什麼?”龍熙不解的皺起眉,變成五六歲幼崽的樣子,還沒有謝聽瀾的腰高,連皺眉都可可愛愛。
“我想知道。”
龍熙仍是皺着眉,“最常見的就是奴環,除此之外還有心鎖,牽魂咒,血烙印……”
謝聽瀾甚至沒有聽她數完便打斷道:“哪種最有效?”
龍熙的聲音一斷,金黃的龍目盯着他,瞳孔微微縮成一條豎線,過了一會兒又緩緩散開。
“你到底要做什麼?能不能直說?”龍熙冷着臉别開目光,語氣都含着薄怒“我猜不透你們人族的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她是妖,妖族可沒有那麼複雜,沒什麼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打幾架,誰能打服誰說了算。
謝聽瀾看着她,握住她變得白嫩胖乎的手臂按在自己心口,眉眼沉靜甯和,嗓音清越低沉:“給我下一個最有效的。”
“為什麼?”龍熙微微睜大眼睛,按在他心口的手指輕輕蜷起。
“你的内丹在我體内,把我的命捏在手裡,你才安全。”謝聽瀾慢聲道“而且我們接下來要去仙門了。”
妖族的内丹堪比仙門修士的道心,一旦毀損,輕則修為全廢被打回原形,重則斃命。
【把我的命交到你手裡,一旦我有傷害你的可能,就别猶豫,殺了我。】
龍熙的眼瞳蓦地一顫,怎麼會?
她明明從前聽不到謝聽瀾的心聲的,他是特别的,為什麼現在忽然能夠聽見了?
難道……
龍熙的目光落在謝聽瀾的小腹,他的内丹在他體内,所以他的心聲不再屏蔽自己了?
龍熙沒有說話,心髒的跳動逐漸從激烈回歸平穩
正因為她知道謝聽瀾說的是對的,仙門也并不一定安全。
即便是化神,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被人控制。
化神之上還有出竅,煉虛,渡劫和大乘。
她是妖族的未來,不能任性,更不能讓任何有可能威脅自己的後患存在,這是舅舅言傳身教的道理。
她沉下眉目,俏臉微冷的按了按心口,抽出一滴心頭血,随後飛快的捏了幾個法訣,想了想又從銀亮細長的尾巴上拔了一片鱗扔進去。
短短的手指連指紋都看不見,指尖點在咒印上輕輕一推,金色的咒印便無聲地落在謝聽瀾的心口,金色的絲線沿着心脈擴散向四肢百骸的每一條筋脈和關竅。
是不好受的,謝聽瀾微微皺眉,感受體内每一根筋脈骨肉都被牽動拉扯的酸痛,沒有抵抗,安靜的看着他。
直到謝聽瀾整個人皮肉下都透出金色的光紋,才緩緩消失不見。
這本該是由她來提的,可卻被謝聽瀾搶先一步,他願意将命交給她來換她安心。
“這是墟天冢十大禁術之一的鎖魂封命咒,一旦你升起害我的心思,就會被咒印反噬。”
龍熙吐出一口氣,冷淡道:“你的命現在是我的了。”
謝聽瀾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站起身将她抱起,“那我們就出發吧。”
【我的命本身就是你的,若是沒有你千方百計地相護,我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