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尹成和巾帼堂衆人的身影消失不見,皇後才擡了擡手,示意近侍将門關了,垂眸看向太子:“琛兒,起來吧。”
太子聞聲,忙從地上起身,一臉急切地來到皇後面前,邊為她斟茶邊好聲勸着:“母後,這神醫可是父皇點名要她進宮的。她不進宮,佳柔私訪染上的耳疾何時能好?”
尹佳柔,便是他的妹妹,是野心勃勃的三公主。
若是不知道兄妹二人曾為了争權鬥得水火不容的,恐怕都會以為,他心疼壞了妹妹。
皇後更像是聽了個笑話般,彎唇笑出了聲,“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若真關心柔兒,便将前段時間高麗進貢的百年野山參給我。”
聽見這句話,太子原本恭敬的神色驟然冷下。
他放下了手中茶壺,從胸腔了擠出一陣冷笑:“我當母後為何來我這東宮,原是為了她。”
“她是你妹妹!”
“兒臣隻有佳音一個妹妹!但她已經死了。”
皇後沒再接話。
她捏着茶杯的手上卻浮起青筋,用力之大由此可見。
沉默在偌大的宮殿裡徐徐蔓延開來,隻有母子二人的呼吸在其中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杯中的茶都涼透了,皇後才再度開口:“二公主,先天體弱,是昭元皇貴妃在戰時負傷所緻。怨不得旁人。”
太子卻絲毫不意外她的這番話,連行禮都忽略了,徑直站了起來:“母後從來偏心。是兒臣不懂事,您稍等,兒臣親自為她取來。”
不就幾根破藥材,要就給她就是了。
隻當她險勝一局。
三刻鐘後,太子送走了皇後,而他的親筆信,則與皇後的步辇同時出發,從東宮側門離開,送去了刑獄司。
上面寫的内容很簡單,是讓巾帼堂的人放手去幹,并表示幹得好他還給獎賞。
“這太子殿下,是不是這裡不太好?”
衛金嬌聽了信,撓破頭了都想不出來他為什麼會心血來潮打自己耳光。
“傻金嬌,太子可不是頭腦不好。相反,他這頭腦還挺靈光。”
林思捏了捏衛金嬌最近吃圓的臉,心情一時大好。
皇後搭舞台,為的也不過是讓太子有切實的政績能拿出手的。
太子再傻,也不可能來一封信打皇後的耳光,那便隻能是打他自己的。否則事情都叫别人做了,怎麼也襯不出來他的能幹。
前有皇後鋪路,後有太子上船。
這安甯的事,應該是穩了。
隻不過眼前的難題來到了林思身上。
按照原本的打算,她應該是用安甯來立功的。
然而眼下别說立功,她顯然已經惹到了太子,長久下去,别說立功争個百姓的信任,便是繼續在巾帼堂裡待下去,恐怕都成了一個問題。
變故與未知太多,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思這麼琢磨着,趴在案幾上等挖墳的捕快們回來。
從東宮出來後,她就讓段芳和安排捕快去挖近日下葬的無名屍首的墓去了。畢竟如今可以放手去幹,她不想浪費時間等着哪家人動了挖墳的心思。
太子有一句話說對了,事教人會快一些。
這一次,她要從壽材鋪掌櫃的交代的無主孤墳的位置下手,将安甯取男屍屍血的事在一日之内徹底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