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人面前，他仿佛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皇帝。

可在孩子面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會哭會笑，也需要肩膀依靠。

——《公子宜修》

“雲侍衛有何法子？”季程曦不知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一聽五弟有救，心裡的石頭稍稍落下。

“時間不等人，我們邊走邊說。”季遇裝作一臉着急的模樣，先側身讓季程曦走出密室，“四殿下請。”

季程曦大步踏出密室，等地方變得寬敞些後，他才又開口：“雲侍衛快說是何法子。”

“此法子是我替白王殿下遍尋奇書時偶然窺得的。”季遇不慌不忙地說道，“隻是這個古老的方法想要順利實施有些困難，并且……”

他故意欲言又止。

急功近利是不行的，他必須徐徐圖之。

“并且如何？”季程曦忍不住皺眉，“雲侍衛，你别賣關子了，想急死本殿嗎？”

“卑職知罪。”季遇卻仍在故布疑陣，“卑職不說是擔心四殿下誤會。”

“都什麼時候了，還能誤會什麼？”季程曦真的感覺自己要被雲裴急死。

人命關天的大事就在眼前，這人還在糾結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說清楚。”隻要能夠救五弟，不管是什麼法子他都要試一試。

季遇還是堅持己見：“還是等四殿下進了宮再詳談吧。”

雖說他這四弟平日裡看起來迷迷糊糊的，但索要藍翎一事非同小可，切不可操之過急。

隻有讓季程曦親眼看到季安南躺在那裡徹底沒了呼吸，他才好找準機會一擊命中。

“唉。”季程曦急得直歎氣，但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大皇兄是個謹慎的性子，教出來的侍衛随了他的處事方法不足為奇。

這麼想着，季程曦這才沉下心來緊趕慢趕進了皇宮。

不用等見到季安南，剛來到昭陽殿門前，季程曦便已經被阖宮上下那種悲傷的氛圍所籠罩住。

看來雲侍衛沒有騙他，五弟真的出事了。

觀季程曦的表情，季遇就知他已經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正考慮是否要趁熱打鐵拿到藍翎，以免夜長夢多時，紫衣少年已經主動開口：“雲侍衛，現下可以說說你的法子了吧？”

季程曦停住腳步，如同前往白王府看大皇兄那次一樣，他不敢再往前。

他不想再看到另一個兄弟也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可耳邊那忽遠忽近的哭聲無不提醒着他，這不是夢。

季安南真的自戕了。

事情怎會如此……

到底發生了何事會讓五弟選擇這樣殘忍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季遇正愁找不到機會，聞言嘴角勾起不明顯的笑意，而後用充滿哀痛的語氣輕聲說道：“此法子需借用四皇子身上的一樣物件。”

季程曦沉浸在悲痛之中，有些恍惚：“莫說是一樣物件了，就是将整個月華殿都給五弟，都好說。”

隻要五弟能夠活過來。

“可是……”季遇再次欲言又止。

“雲侍衛，别可是了。”季程曦厲聲道，“你再這般扭扭捏捏，耽誤了五皇子的病情，你可擔待得起？快說需要何物！”

“卑職曾在一本奇書上看過一個古老的救人法子。”見時機和氣氛已經被烘托得差不多，季遇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其他物件倒是好找，獨獨其中一樣天下難尋。而此物就在四殿下身上，那便是五色翎其中一塊——藍翎。”

季程曦聽了不疑有他，反倒想起另一件事：“倘若真如你所說，那我大皇兄是不是也可以用此法……”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季遇聽懂了。

他搖了搖頭，遺憾道：“白王身隕的時間太久了，回天乏術……此法隻對身亡不超過十二個時辰之人才可一試。”

他刻意将話說得模棱兩可。

季程曦一心隻想救回五弟，哪怕聽到隻可一試，也不想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雲侍衛，請随我來。”季程曦掉轉腳尖朝自己的月華殿而去。

他并未将藍翎帶在身上。

那日随阮相宜與秦音出宮前，他剛沐浴完，忘記将藍翎帶在身上了。又事出匆忙，他也就并未返回去取。

不承想陰差陽錯，正好救了他一命。

否則一旦被火枝搜出他身上的藍翎，那他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跟在他身後的季遇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他想過事情不會太艱難，但沒想過會這樣順利。

兩人到了月華殿後，季程曦不多時便取來藍翎，鄭重地交代：“一切就麻煩雲侍衛了。大皇兄信你，我也信你。”

季遇接過藍翎，聽他這樣說，堅硬的心難得起了一絲漣漪，嘴上卻還是說：“請四殿下放心。不過卑職想提醒四殿下一事。”

“何事？”季程曦皺着的眉心始終沒有松開。

近來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的心情從未輕松起來過。

“還請四殿下勿要将此事告知于第三人，畢竟人多口雜，對五皇子有害無益。”季遇提醒道。

知道的人多了，他還怎麼收場？

“嗯。”季程曦拍了拍季遇的肩膀，“等你好消息。”

明德殿。

奉帝在面見大理寺卿，着其徹查五皇子自戕一事後，又将自己關在了内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