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似乎驚着了,她第一次看見有人發瘋打自己的,她臉上透露出憐憫,腳挪動了一下,似乎想進來安慰他,但她還是沒有進來,她置身于安全的屋外,随時可以抓住繩子蕩開,還可以大聲呼救。她看着那個男人哭,她覺得他不是壞人,壞人是要抓住她威脅要這要那的,可是那個男人自始至終沒過來抓她,後來還擦幹了淚,笑着對她說:“你真像我妹妹,我妹妹小時候也這麼可愛。”
“有人來了。”小女孩立刻抓住繩子蕩開,鮮豔的短裙散開,像一朵美麗的花,她猴子一樣瞬間竄到了另一座竹樓,她拿起一塊竹簡,像模像樣地背誦着什麼,踱着步,很快消失在了外牆的拐角。
他被她的靈活和大膽驚呆了,最後還有些失笑:真是古靈精怪的樣子。同時,他也明白了,如果一個女人要爬樹跳躍攀登,的确是短裙更方便行動。
“你走吧。”那個男人很快就推門進來,拿了一竹筒熱水給他,“跟上,快走。”
他親自送他下山:“你死在這兒,就徹底說不清了。血會留的更多的。”路陡峭的地方,他還扶着他過去,他是個很好的人。
路上休息的時候,他才發現,他還背着一大包肉幹,他拿肉幹給他吃,懊悔說:“這是賠罪的禮物。我怎麼忘了放在那兒。”
“沒人在意這個的。這都是小事。”男人安慰他道。他吃了他的肉幹,還贊美了他的味道。
“我,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他說。
“……”那個男人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沒有說話。
“她真漂亮,我可以娶她嗎?”他鼓足勇氣說。“我是州長家的兒子,她是族長的女兒,我們可以聯姻,就不用打仗了。”
男人古怪地看了他半晌,最後說道:“不行,族長家的女兒,是可以做族長的。我們這裡不結婚,也不聯姻。喜歡了,就去她家幹活,住幾個月,姑娘同意就睡覺,姑娘不同意,就回家。”
“哦,那就是書上說的走婚了。那有了孩子怎麼辦,不結婚怎麼養孩子?”他好奇地問道。
“母親會養的,舅舅也會養。”男人說。
“那你的孩子呢?歸你女人養嗎?”
“是啊。”
“你真可憐,不能養你的孩子。你也沒有孩子給你養老。”
男人瞬間動氣發怒了,說道:“你們真是莫名其妙,有大病!我姐姐妹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們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接受我的教導,男孩跟我練槍,女孩給我熬湯做衣裳。那個女孩都會來問我的吃飯口味,第一件衣裳是做給我的,第二件才會做給她的母親。就算我老了,也能住在我舒服的房子裡,穿着暖和的新衣裳,喝着一輩子最愛喝的山菌火腿湯,一大群兒孫繞着我喊我公公,讓我用草葉給他們編螞蚱,用刀刻小鳥。你們才可憐,離了家,和另一個女人生活,衣服不合适,食物不合口,兒女大了都離家,女人死了,就獨自住,死了都沒人知道,或者跟着兒子和另一個陌生女人一起住,啊,你們叫她兒媳婦,衣裳不合身,食物不合口,都是買來的,話都談不到一塊,還是自己個老死,連個能暢快說話的都沒有,你們才是真的可憐。”
“那,你說的對哈……你說的真有道理,我怎麼沒想過這個……”公子哥嗫嚅道。
男人揚眉吐氣,把他送下山就離開了,最後離開前說:“我們不會殺死一個冒死前來道歉遞給我肉幹的朋友。以後别被我看見,在山下再見到你,我就一槍殺了你!快走吧!”
“好好好,謝謝你啊!”公子哥還熱情地打招呼。
他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他吃了他的肉幹,還好心送他回家,兩人還聊了天。結果,他被幾個父親的手下,臉色鐵青地找到,二話不說送他上了飛機離開,沒有人肯聽他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