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初含着笑留評:周五讓徐醫生接你去吃大餐。
完了點開徐時行的微信,再次提醒他:【周五下午兩點别忘了接小遇。晚上你們去吃牛排吧,他嘴挑,要雪花和牛,A5那種。】
正啃幹土司的某醫生豪爽地回了個‘OK’。
門口處傳來聲響,沈硯初連忙鎖了手機屏幕起身,嘴角彎起的笑意在看清來人下一秒僵在臉上。
秦朗在随行項目經理、助理和合夥人的簇擁下,一行人大步走進會客室。
相比較于沈硯初的狼狽表情,秦朗則是一臉雲淡風輕,甚至讓前者有種他是不是沒認出我的錯覺。
秦朗在會議桌單人主位坐下的一瞬,解開西裝紐扣。訓練有素的助理立刻給同行幾人分發打印好的企劃書,繼而在秦朗斜後方半個身位落座,電腦架在腿上跟進會議紀要。
沈硯初在秦朗的如炬目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如此重複三次,整理好情緒,迫使自己進入工作狀态。他點開投影屏幕上的PPT,内容早已爛熟于心,揚長避短,盡可能地放大優勢、突出亮點。
全程十五分鐘,沈硯初時不時用餘光觀察秦朗,見他面色無異才敢繼續推進下一頁内容。
乙方介紹講解結束,輪到甲方提問環節了。秦朗跟幾個同行工作人員低聲交換了幾句意見,而後拿起筆在企劃書上寫寫畫畫。
沈硯初自升職帶團隊做項目來,從未有過此刻這般焦灼不安的體驗,就像等待宣判的犯錯者。
又過了無比漫長難挨的幾分鐘,秦朗終于放下筆,面無表情地問:“這個方案你們團隊有多少人參與?做了多久?”
沈硯初看不透他的真正用意,不斷在心裡琢磨這句話,最終選擇實話實說:“核心成員五人,助理秘書兩名,是我們整個團隊連續加班十三天趕出來的。”
秦朗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提筆在計劃書公司署名後打了個叉,半側過臉對斜後方的助理說:“下午約下一家。”
沈硯初明白這是自己的方案被斃了,整個團隊半個月的辛苦和努力功虧一篑。甚至連結果都是間接讓他知道的。
他冷哼一聲,怒視着秦朗,“公報私仇你好低級,把人當猴耍這麼好玩嗎?”
秦朗旋上筆帽,從辦公椅上站起來,同時扣上西裝紐扣,淡淡道:“不懂你什麼意思。”
“你!”沈硯初往前邁了一步,被聞出火藥味的助理一把攔下,“沈先生,您冷靜一點。”
項目經理眼疾手快上前幫忙,沈硯初雙拳難敵四腳,被他們推搡着,失控地吼了一句:“你不就是為了報複我那晚對你出言不遜嗎!”
秦朗朝助理擡了擡下巴,“你們先出去。”
一屋子人魚貫而出。
秦朗坐會原位,架起二郎腿,擡手看了眼腕表,“就十分鐘。你覺得我淘汰你的方案是為了報複你?”
沈硯初沒吱聲,低頭整理電腦文件,動作卻無不昭示着憤怒和不服。
秦朗又輕笑了下,“首先,低級的人是你,公私不分的人也是你,不是我。”
這句話再次點亮沈硯初的怒氣值,停下動作,鄙夷地說:“你真的好無恥。”
秦朗絲毫不跟他置氣,繼續輕描淡寫道:“其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頓了頓,在心裡回憶了下,“計劃書第11頁有兩組表格數據。”
沈硯初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愣住,11頁表格2的數據是他半個月來焦慮不安的根源。那一頁在講解過程中匆匆翻過,甚至沒有超過五秒鐘。
他的耳邊嗡嗡铮铮,合着秦朗未說完的後半句話:“其中表格2裡的數據,至少是2015年前的,你拿一組十年前的數據佐證你現在的觀點,是不是太牽強敷衍了些?”
一通話有理有據,說得沈硯初啞口無言,“我……”。
秦朗再次站起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沈硯初懊惱地回過神,追出去,秦朗早已不見蹤影,會議室在走廊的中間位置,左右都有通道和電梯。他獨自在會議室裡連着抽了幾支煙,徹底冷靜下來,收拾好東西乘電梯來到酒店一樓前台。他打算找秦朗道個歉,其實他在拿出計劃書後有做這組數據的備選方案,或許還有一絲挽回餘地,無論如何他要試試。
前台接待人員在看到他提供了通行證,會議室使用預約電話,以及洽淡公司全稱後,把秦朗的房間号告訴了他。
沈硯初走出電梯轎廂前,整理了着裝和頭發,說辭打了一路腹稿。他深吸了口氣,按下套房門鈴。
門打開,一句“秦總”還未說出口,沈硯初下意識倒退了半步。眼前分明是個妙齡女子,大波浪披肩,吊帶睡袍松松散散,見到陌生人卻一點也不驚慌,大大方方半側過身,“找秦朗?他在洗澡。”
沈硯初眼神躲閃,找不到視線落點,一疊聲:“抱歉,抱歉,走錯了。”
他原路返回,電梯直降到底層,才意識到沒按樓層鍵,複又重新回到自己住的樓層。用房卡刷開門的同時,電話撥出去。
“但願你和你的好鄰居隻是鄰居。你知不知道他在香港酒店有長期包房,并且裡面養着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