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的瞳孔都震了一下：“你指的誰？”

“那個呀，剛才坐你旁邊的，”白莯端起高腳杯，“黑頭發的先生。”

那一桌共三個男士，除了這個金發男，還有個暗紅頭發的，都長得挺俊。

而烏淵是三人中最高的。

白莯站起身，視線剛好和金發男齊平：“我喜歡高個子。”

“真會挑。”金發男細長的眼睛扯成兩條線。

本想着這青年看着清純好騙，可沒想到清純得這麼直白。

“那是我哥，”他以打量貨物的眼神斜睨他，“可以啊，我正愁沒節目招待他 。”

“你哥？你兩長得也不像啊。”

“遠房哥哥，”金發男哼笑道，“不如先跟我過去，坐下來說？”

他傾身靠近，濃郁的香味襲來，是款名牌男士香水，白莯在顧客身上聞到過。

爛大街的風格。

白莯溫和笑笑：“好啊。”

金發男擡了擡酒杯，啪嗒，頭頂一聲脆響，奏樂驟停，四周沉寂，樂師如停擺的木偶靜止在原處，空間陷入膠凝，詭異如靜止的假畫。

隻有烏淵這桌人還在飲酒。

“蘇尼，這小孩不像獵人吧？”

說話的是個女人，與烏淵同桌，也是白金色長發。

“蘇蓉，我再說一次，少沒大沒小的，叫我‘哥哥’。”金發男暴躁地回怼。

蘇尼和蘇蓉。

白莯在心頭記下，又默默打量了一下兩人，确定這一男一女是雙胞胎。

好稀奇，他還沒見過怪物雙胞胎呢。

蘇尼回身招手：“過來！”

這無數倍放大在白莯的腦海，震得他腦瓜生疼，他立刻意識到——

這匿影者的精神控制。

所謂匿影者，是異管局對能化人形的怪物的統稱。而高精神力的怪物，通常都有制造幻境的能力，有的還能在幻境中控制人類。

制造恐懼，讓人類言聽計從，變成奴仆之類的。

怪物最喜歡的詭計。

不過獵人的身體經過藥物改造和耐受訓練，基本免疫。

白莯歪了歪頭，耳鬓垂下一撮直順的假毛。

有點好玩了。

他迷迷糊糊，裝出受到蠱惑的樣子，步伐呆闆地踏上台階。

蘇尼拍拍右手烏淵旁的空椅：“來，不是想坐這兒？”

白莯怯怯坐下，低頭擡眼，巡視一周。

三個怪物，除了烏淵，波動都在C級以上。

白莯回憶着受害人應有的表現，眉頭鼻子都皺得老緊。

但興許是他裝得過于用力，蘇尼一臉無語地看向他：“嫌棄我？”

“啊？倒也沒有......”

白莯努力憋出一個笑，就是不太自然，笑得很别扭。

但這股子别扭勁倒是讓人看出了别的韻味。

“蘇尼，你香水噴多了吧，”金發女人捂着鼻子，做作地扇了兩下，“看把我們小可愛給熏的，都成皺臉小貓了。”

“貓？”蘇尼嗤笑道，“貓可不長這麼呆。你說他哪裡像？”

“眼神呀，”蘇蓉對着白莯擠擠眼，“看看他的眼睛。”

蘇尼湊到白莯跟前瞅了會兒：“不像。”

圓溜溜的，與其說是貓，不如說是兔子。

“像不像，養一會兒就知道了，”蘇蓉說，“正好，我們家該養新貓了，老球球快死了。”

“誰說它快死了！”蘇尼音量驟然拔高，“球球才五十歲，再改造一次，我還能讓它活久點！”

“蘇尼！”蘇蓉臉上閃過一絲誇張的懼色，“别說了。”

仿佛他觸碰到了禁忌之詞，兄妹相互一視，都默契地閉了嘴。

“叮”，餐叉很輕地敲在餐盤上，修長的食指朝蘇尼擡了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