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身裝扮,是打算去?”
蔣老見閻月一身飒爽勁裝給她上香,忍不住詢問。
閻月回道:“我要去打獵,許久沒摸弓了,都快要忘記手感了!”
蔣老誇贊道:“呦,真不知道,姑娘還會打獵呢!”
閻月赧然一笑:“今日若能獵隻山雞野兔,回來給大家加餐!”
天知道,她實在急于給自己樹立個形象。前日趾高氣昂拖着齊昭陽,去挑釁南青原來的掌櫃,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讓人打出去了,臉徹底丢沒了!
幸好齊昭陽有事匆忙離開,否則若叫楚枝知道,以她那張篩子似的嘴,定是要宣揚得讓院裡、乃至茶樓客人都嘲笑她不可!
她要在齊昭陽下次來之前,先樹立起個正直、偉岸的形象。這樣就算齊昭陽日後提起,隻要她堅決不承認,院裡人也絕不會相信,光偉正的東家,怎會有那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呢?
想着自己第一天學打獵,就成功獵到了兔子和田鼠,閻月很有信心,今日定能收獲滿滿!她背着背簍,哼着歌、踏着薄雪,一頭紮進林子。
*
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下來,與江面相接,放眼望去,四下皆是一片蒼茫。朔風如刀,帶着濕意橫沖直撞,無情割過臉頰,似要把人的體溫一并奪走。
白衣白發的人立于船頭,若非那如雪的發絲不斷随風狂舞,簡直讓會讓人當成一座仙人玉雕。
“尊上,族中都鬧成那樣了,您還有心思惦記那丫頭呢?”
白塵回頭瞄了眼白鹭豹,勾起唇角道:“你不覺得,她很有意思嗎?一個小丫頭,竟然耗了本尊這麼長時間才找到,本尊當然要親自去問問,她怎麼敢的?”
白鹭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白襪子率他的野牛群,跟胖犀那邊都對對峙三天了,眼瞅着就要打起來了!山魈派我來,是要叫您趕緊回去主持大局的!您可倒好,還要拉着我一起胡鬧!”
白塵安撫道:“白襪子那頭傻牛脾氣爆,胖犀隻是體型蠢,腦子卻不蠢,不至于那麼沒輕沒重。有山魈、老狒狒和那騷狐狸在呢,出不了亂子!再怎麼也不差這一天!走走走,喝酒去!”
他攬着白鹭豹鑽進船艙,說:“待本尊處置完那小丫頭,立刻就跟你回去!”
船艙裡的下屬早已溫好了酒,二人就着一大盤子烤魚和一隻烤貉子,大快朵頤。
白塵正琢磨,今日這酒怎麼如此之烈?雖然貉子有些鹹了,他喝得可能急了點,也不能這麼快就犯暈吧?
他眉心一動。
多年來,他厮殺搏命坐上妖王大位,靠得就是天生的敏銳和警覺。今日之所以敢放松,是因為船上都是白鹭豹的親信。
難道白鹭豹叛了?
隻一瞬,白塵就推翻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頭大傻鷹已經醉得恢複了原形,還是小時候那種雛鷹!
若是白鹭豹身邊出現了叛徒,二人此刻危矣!他現在中了毒,不能打草驚蛇,就算要查叛徒,也要待毒解了之後再查!
白塵腦袋暈暈乎乎的,将小雛鷹一把塞進懷裡,打開船艙的窗戶,準備帶着他飛到岸上。
誰料窗外竟然有人,跟準備探身出去的白塵,碰了個臉對臉!
那人許是心虛,直接就拔出刀來,大吼一聲朝他砍去!
白塵仰身向後,無奈中毒使他動作變緩,堪堪躲過刀鋒。他心說無法硬拼,随即猛地向後一蹿,撞開另一面船艙的窗戶,直直朝遠處的岸邊飛去!
身後傳來“尊上”、“放箭”和稀稀落落的慘叫聲,顯然是叛徒和不明情況的人打了起來。但白塵顧不得太多,隻能急急往岸邊掠去。
可箭矢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支一支接踵而至!
白塵上下橫飛閃躲,無奈箭矢太密,他腦子又暈乎,一個不妨被射中大腿,直直墜落江中!
大江寬闊,他隻濺出個小小的水花,便被冬日寒風掀起的浪花撫平了。
船上的人急忙調轉船頭追過去,可江水滔滔,哪裡還能找見半點影子?
*
樹林中,閻月沮喪地從一顆歪脖樹上跳下來,仰天長歎:“老天爺!你玩我是不是?一整天啊!整整一天啊!你哪怕随便讓我看見點什麼活物啊!我連隻耗子都沒見着啊!”
她剛嚎完,便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像是小動物踩碎枯枝的動靜!
閻月臉上一喜,趕緊朝老天爺拜了拜:“冒犯了冒犯了!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她輕手輕腳再次爬上歪脖樹,遠遠瞧見一隻……沒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白色的,又好像哪裡不對勁兒?總歸是一隻小動物,兔子大小,夠炖一鍋了!
她用腿卡着樹,搭箭瞄準。
“嗖”一聲,随着箭離弦飛走,那小東西果然啪叽倒地了!
“中了!”
閻月激動得攥拳,太過興奮導緻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她美滋滋跑過去,口中念叨:“我就說我的箭術沒問題,就是這一整天都沒看見活物!否則本姑娘那可是百發百中!”
然而來到近前,她有點傻眼。
她射出的箭矢,插在那小動物身後一丈遠!但那小動物的腿,的的确确是受了傷,一條腿幾乎已經被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