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月安慰道:“沒事,你就說你看到的就好。不急,慢慢說。”
許是她的語氣和神色實在令人安心,尤二姑娘情緒穩定下來,娓娓訴說起來。
“那晚,我都睡下了,突然被人拍醒,我這才發現,床上還躺着一個陌生男子!拍醒我的,是一位容貌俊朗,文質彬彬的公子。他說躺在我旁邊的那人,就是近日坊間傳言的那個采花賊。”
“我吓得直哭,那公子還好心安慰我來着。誰知沒一會兒,床上那人突然醒了,說安慰我的這位公子才是采花賊,他是捕快,來抓采花賊的!”
“捕快?”閻月有些驚訝,問:“你認得嗎?”
尤二姑娘搖頭:“我平日鮮少出門,并不認得此人。”
閻月又問:“那後來呢?”
尤二姑娘說:“我一時分辨不出他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床上那個不知從哪掏出柄匕首,就與那公子打了起來,吓得我大叫喊人。”
“我也沒看清楚他們怎麼打的,那個自稱捕快的,還抱着那個公子的腿咬了一口,滿嘴都是血,吓死人了!後來那公子就翻牆跑了,那捕快也爬牆去追,之後丫鬟和我爹娘就趕來了……”
閻月問:“那你們事後可有報官?”
尤二姑娘仍是搖頭:“爹娘不讓報官。他們說我沒失清白,若報了官,外面一宣揚,就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
閻月覺得他父母擔心的也不無道理,于是寬慰道:“人言可畏,既然躲過一劫,老爺夫人選擇息事甯人,也是人之常情。”
尤二姑娘眼睛忽然又湧出淚來,帶着哭腔說:“這幾日我夜夜夢魇,夢見采花賊又來了,一會是那公子的臉、一會又是那捕快的臉,還把我全家人都殺了……”
原來是吓病的。
閻月連忙安撫小美人:“不怕不怕啊!說不定衙門已經把采花賊抓了,正審着呢!我一會兒就去衙門,你先把身子養好,有了結果我再來告訴你。”
尤二姑娘情緒平穩下來,閻月從屋裡退出來。
她本打算直接告辭,誰料尤夫人卻拿出兩錠金元寶,追着她問:“仙姑,我家女兒是不是撞邪了?您神通廣大,賜些辟邪的法寶可好?”
“呃這……”
閻月心說:哪有辟邪的法寶?我也想要啊!
她糾結片刻,想起齊昭陽新給她的兩張符篆還帶在身上,忍着肉疼取出一張說:“這是清虛觀的符篆,夫人穿繩讓尤姑娘貼身帶着,可辟邪驅祟。”
尤夫人感激涕零,說她是神仙下凡、人美心善。
閻月不好意思把齊昭陽送她的東西換錢,所以沒有接受那兩錠金子,權當給齊昭陽積德行善了。
尤夫人更是覺得清虛觀果真都是世外高人,不染銅臭。
閻月走出尤家,已快到午時。
路過一家點心鋪子,順手買了兩包點心出來,想不到意外遇到一隊官差,在路邊攤吃面。
這回省事兒了!
她按南青和周霖教的,十分“懂事”去把三人的面錢結了,又将剛買的兩包點心打開,分與幾人吃。
“呦,這不是月姑娘嗎?”三人連忙站起身,客氣地與她寒暄。
閻月謙遜笑笑,說:“小店多虧幾位官爺照看,粗淺心意,還望幾位官爺莫要嫌棄。”
“豈敢豈敢!月姑娘太客氣了。”三人中為首的那人,試探地問道:“月姑娘可是有事找我們?”
閻月便也不客氣,問:“不知,是否方便坐下說?”
四人坐定,為首那人自我介紹姓朱。閻月問:“昨日我路過府衙,見府衙裡空無一人,朱捕頭近來可是有大案在忙?”
三人互視一眼,朱捕頭搪塞道:“也沒什麼,隻是恰好外出公幹了。”
閻月索性問得直接一些,“采花賊之事鬧得人心惶惶,不知如今可有進展?”
朱捕頭語塞,身旁的小捕快附耳說:“朱哥,這位月姑娘不是一般人,或許她能幫到咱們?”
朱捕頭遲疑片刻,重重歎了口氣說:“既月姑娘問起此事,我就不瞞你了。如今百姓們紛紛傳言,說咱們收了那采花賊的黑錢,又說咱們衙門不作為。月姑娘,我們真是冤枉啊!”
朱捕頭說,采花賊的事,半月之前就已經鬧開了。
此賊一連七日,分别探了七家不同女子的閨房,甚至有城中富戶的千金。所以衙門攜手各府家丁,甚至請镖局的人幫忙,加強巡邏、嚴防死守,還真消停了幾日。
那日,他們有位姓秦的捕快,聽說宵香閣來了一位厲害客人。一夜少則三女,多則六七個,短短幾日,竟讓宵香閣三位當紅的姑娘,為他争吵起來。
那位秦捕快想起受害女子中,有位小婦人說過,那賊子生得樣貌俊朗,極善床笫之歡,心有懷疑。于是悄悄溜去宵香閣,觀察了那賊子的模樣,畫下來給一位受害女子辨認。
一問,果然是那采花賊。
秦捕快便帶人圍了宵香閣,将那賊子羁押起來。
卻不想,兩名宵香閣的姑娘死命阻攔,最後還竟跟着鬧去了府衙大堂。二人紛紛搶着說那采花賊是自己的情郎,一直都宿在宵香閣,衙門定是抓錯人了!
那采花賊也大叫冤枉,說那姑娘必是傾慕他容貌俊朗、才識淵博,為了嫁給他,甚至不惜自污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