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白塵就是小白,南青和楚枝反倒放心了。
用楚枝的話說,他竟甘願忍受做“狗”,隻為哄閻月開心,定是愛慘了她。雖然人妖殊途,但肯為閻月做到這份上,定是會拼上性命護她周全的。
結論就是,大家都打不過白塵,若閻月惹得亂子白塵都護不住,那她們去了也是白搭。
在閻月的影響下,大家都有一種“凡事盡力就好,無需強求”的松弛心理。她把這個歸結于天意,逆天而行不可取,順天而行方是正道。
她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比如,京城貴人強制“邀請”,她打不過所以跟着走了。
再比如,得知他們是有事相求,閻月的架子端得就更高了。對那些“押送”她的人,她一句廢話都沒說,隻在衣食住行上提要求,樣樣都要精緻上等。
就這樣,閻月隻拿着一把傘空手上路,到京城不過短短七日的路程,卻已經有了個小包袱。
馬車停下,閻月頭剛探出車簾,便看到一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石獅子是一對,蹲踞在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門前,瞪着滾圓的雙目,神态威嚴。門楣之上,黑底金字匾額高懸,上書“景王府”三個大字,盡顯尊貴榮耀。
此時,大門緩緩打開,厚重的“吱呀”聲在空氣中回蕩。
三人自門内魚貫而出,一個衣着華麗的中年人在前,身後跟着兩個丫鬟。
閻月身旁有人上前行禮,對來人介紹道:“曹管家,這位就是月天師。”
閻月心裡一驚:天師?我地位已經這麼高了嗎?
那中年男子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繼而向閻月揖了一禮,語氣恭敬有加:“月天師好!天師舟車勞頓,客房已經備好,還請天師入府稍事歇息。”
說罷他歪頭示意,其中一個丫鬟接過閻月的包袱,又想去接她手中的傘。
閻月回避過那丫鬟的手,丫鬟動作一頓,求助地望向曹管家。
曹管家解釋道:“天師在府上的時日,就由小芹服侍。在下是景王府管家曹延,天師若對小芹不滿,或是有其他需要,随時吩咐在下就好。”
沒等閻月開口,他直接小芹說:“帶天師去休息,定要盡心竭力伺候!”
“是!”
小芹趕忙應了,又怯生生地看着閻月,試探着去接那把黑傘。
閻月隻好說:“我自己拿着就好。帶路吧!”
王府内布局肅穆嚴整,一路輾轉,遇到的仆從丫鬟甚多,但個個都把腦袋垂得極低,半點嘈雜聲都沒有。閻月心說:不過是皇親國戚的府邸,規矩真大啊!
所謂的“客房”,竟然是一個小院,幾乎趕上閻月家那麼大了。
小院大方雅緻,屋内陳設更是奢華。
廳堂正中,黃花梨木制成的太師椅與八仙桌整齊排列,椅上墊着帶着精緻刺繡的坐墊,觸手生溫。桌案上,一座黃銅質地的香爐袅袅生煙,香煙氤氲。
閻月剛摸了一把那瑩潤的天青色茶壺,小芹便立即接手,倒了杯熱茶雙手捧給她。
閻月接過熱茶,想跟她打聽打聽府上的事。
小芹正值碧玉芳華,人卻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神色、言語都拘謹得很,連回話都不敢擡頭,對于閻月問的問題更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閻月見她大氣都不敢出,隻好說:“我不習慣有人近身伺候。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小芹退下,閻月把屋裡造型各異的瓷器和擺件看了一圈,感覺每個都挺值錢。她怕磕碰碎了還要賠,也不敢多擺弄,小心翼翼又放回去。
幹瞪眼等着實在無聊,她壓着嗓子喊了幾聲“白塵”,卻沒見人影,不禁有些氣郁。
白塵那日送完鞭子後就不見了,閻月猜測他是在暗中保護自己,但此刻喊不應,說明什麼?說明他定是初到京都,被繁華迷了眼,顧不得她的死活,自己潇灑快活去了!
閻月心裡不平衡,憑甚他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她隻能被困在青磚灰瓦的高牆大院裡?可那曹管家看似恭敬有禮,實際卻沒給人留任何選擇的餘地。
可轉念一想,他也說了,有任何需要吩咐他就行。那她現在想出去逛逛,也算需求吧?
閻月剛拉開個門縫,就聽外面有三人竊竊私語。
“那位天師不過是個小姑娘,如何能對付這種事?”
“可不是!小芹說那姑娘根本不知道請她來做什麼,還問她呢!虧得小芹沒敢說,若把人吓跑了,曹管家不得扒了她的皮!”
小芹年紀小,對誰聲音都是怯怯的:“可王爺請這位天師來,不就是鎮壓邪祟的嗎?”
“你來府裡時間短,不知道。這一年多,光是那些自薦和别人推薦的,來咱們府上的各式高人足有十幾個了,有哪個得了什麼好下場?一個個非傻即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