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蜿蜒曲折、雕欄玉砌的遊廊,佛塔便近在眼前了。
塔四周有磚砌花欄宇牆,門向東開,最上層面向東設小龛,内置佛像一尊。每層均有腰檐,角俱翹首,下系小風铎,迎風晃動。
閻月覺得身處此處,那詭異之感更甚。她繞着佛塔走了一圈,也沒看出哪裡有問題,便問那番僧:“這塔設為五層,有何講究?”
番僧道:“羅漢五盤。象征東、南、西、北、中的五位羅漢。”
閻月隻聽說過十八羅漢,複又指着角問:“那六角是何意?”
番僧耐心解釋:“象征六道輪回。”
閻月附和道:“這個我知道。我們這邊的陰曹地府,也有六道輪回的說法。”
番僧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離開湖泊又經過一片太湖石堆疊的假山,随後踏着青磚小徑穿過一片花園,來到錯落有緻的幾處院落前。
閻月看到她的馬車停在一處月亮門外,兩名番僧正準備搬她的東西。
“不用麻煩。”閻月上前制止,對引她而來的番僧說:“我就住這兒是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閻月拎出兩個包袱說:“這兩包是随身衣物和用品,把這兩包幫我拿進去就好,剩下的不用動,否則走的時候還要再折騰一遭。”
那番僧詫異地打量她一眼,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點頭。
閻月繼而說:“你們有馬廄吧?馬車放院裡就行,但馬總不能養在院裡。”
番僧又點了點頭,對那二人說:“按施主說的做。”
二人分别為收拾房間、鋪床,又卸掉馬具,将馬牽走。
閻月見屋中設施一應俱全,連燒茶的用具和茶葉都備好了,很是妥帖。
番僧還客氣地說:“若施主還有何需求,盡管來找我。”
這個番僧很好說話,閻月便問:“那我能随處逛逛嗎?”
番僧頓了頓,說:“寺内可四處走走,隻要不出去便可。”
閻月又問:“那你們是按點兒管飯的吧?”
番僧道:“自然。午正、酉初準時開飯,介時會有人給施主送來。”
閻月一聽沒早飯,就問:“你們一天就吃兩頓啊?”
番僧啞然,片刻後才說:“早飯也有的,辰初時刻。”
番僧離開後,閻月摸摸嶄新的被褥、枕頭想了半天,這個宿王請她來是想驅什麼邪?如此恢弘的寺院和這麼多僧人,什麼邪驅不了,非得用她這個半吊子神棍?
她有些擔心,宿王這麼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定是坐下了天大的惡事,即便自己幫她驅完邪了,也免不了被滅口的結局吧?
一想到這兒,她便呆不住了,鑽出院子四處瞎逛,想找找有沒有逃脫的可能。
圍着寺院繞了整整一大圈,她才明白番僧為何敢讓她随意走動。
高聳的宮牆每隔十丈,便有一持弩佩刀的侍衛守着。她進來的門并不算正門,最恢弘的那道正門前足有三十多個守衛。而馬車進來的那個後門,也有十幾名守衛。
闖出去可能性幾乎為零,翻牆的話,怕是還沒爬上牆頭,就會被射成刺猬了。
閻月不懂,這裡不是寺廟嗎?這是讓這些守衛看着僧人,怕僧人逃跑嗎?
轉念又覺得,怕僧人逃跑倒也說得通。她自己不也是被綁來的嗎?以宿王的行事作風,這些番僧興許也是被抓來的,強行逼迫這些僧人為他誦經祈福。
啧啧啧……
這個人,腦子怎麼長得?
信佛,卻敢挾持這麼多僧人在此;信邪祟,卻敢綁來她這個“天師”。他也不怕僧人不給他祈福,反去念經詛咒他;更不怕她這個天師不好好驅邪,反去招來些鬼祟去糾纏他!
反正也跑不了,閻月索性想要看看,這個宿王究竟惹了什麼大麻煩。她打定主意,待搞清楚情況,必得火上澆油一番,讓他麻煩變得更大!
時間已到正午,有番僧送來一葷一素一飯一湯。
閻月驚訝地問:“你們番邦的和尚還能吃肉呢?”
那番僧隻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一字未答便退出去了。
閻月吃完飯,百無聊賴地在床上趴了一會兒,目光投到客舍的牆上。
四周的牆上都挂着色彩鮮豔的畫,各式佛像、菩薩繪制其中,連窗戶上都貼了。她看了一圈,大都是佛教故事,融入山水、動物和風土人情,也不知如此紛繁複雜的一幅畫,需要花費多久的功夫?
閑着無聊,她拿着起黑傘跟周霖說話,周霖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