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世間每個人,都會迎來屬于自己的審判?”
毫無感情的聲音彷如冰針,極輕易地穿過衆人的大氅、披風和铠甲,繼而鑽進人的肌膚,頃刻間将人凍住!
侍衛們拼盡全力拉開的弓,就那麼凍住了,連松開手指的動作都做不到!
一瞬間,衆人隻覺得立在那的人影容顔缥缈,尊貴威儀似蒼山映雪,不可逼視!
就在此時,平靜的湖面陡然起風,泰山閻君一眼便瞧見,人群正中那一襲墨色衣袍被風鼓動,在刀槍箭雨和漫天狂風中巋然不動!
心髒如鼓槌一般,瘋狂擂着胸腔,泰山閻君眼眶又熱又癢,直直砸進中央,震翻了圍在那人周邊的兵士!
“神尊!”
狂風讓衆人幾乎睜不開眼,卻因身形僵麻而無法遮擋。
緊接着,一道身影似九天驚雷般砸下,單膝跪在黑衣少女身前!
如虹氣勢不禁震翻了侍衛們,更将膝下半尺厚的青磚,壓得數塊龜裂、碎石飛濺!
那聲若洪鐘的“神尊”二字響在衆人耳邊,更入得心中,隻覺得先前的驚恐懼怕之情,都淡去不少。繼而才發現,那凍到渾身麻木的寒意也在驟然消失了,身體終于恢複知覺!
閻月被恢宏的氣勢震得後退兩步,鼓鼓脹脹的腦子霎時恢複清明。
她晃晃腦袋,看着跪在身前的大塊頭迷茫了一瞬,先是震驚:我滴個清湯大老爺,惡鬼白日也能現身了?
但很快她就認識到不對,這大塊頭隻是高大壯碩一些,粗重的眉毛、國字臉、大眼睛、雙眼皮,略顯粗犷的長相堪稱正氣凜然,與惡鬼完全不沾邊兒!
就是這壯漢似乎要哭的模樣,委實有些詭異。
是白塵派來的吧?那家夥自己不肯低頭,卻還是派了得力幹将來幫她解圍,小樣兒吧!
閻月擡手将那快要哭出來壯漢扶起,對皇帝輕蔑地說:“你們,大概是殺不成我了。”
“殺您?”
大塊頭無比震驚,憤憤掃視剛爬起身的侍衛們,侍衛們手中的彎弓便應聲而斷!
所有人都驚呆了!
先前的寒冷終究隻是感受,此刻對方一個眼神,這麼多弓便齊唰唰斷了,絕非人力可為!
太後在麻痹的冷意散去時,便癱坐到了地上,此時滿目驚恐不敢言語。倒是皇帝,總歸是九五至尊,還能維持應有的體面和尊嚴。
“閣下究竟,是何方高人?”
閻月便見大塊頭擋在她身前,聲音更是振聾發聩。
“本君乃冥府第七殿閻君,泰山王!”
我滴個神呀!
閻月心虛地捂了下眼,悄悄拽他低聲說:“兄弟,戲過了啊!還是我來吧!”
閻月在一片嘩然聲中,昂首挺胸踏出一步,高傲道:“陛下可尊稱在下一聲,月天師。”
身旁的大塊頭渾身一震,似乎難以置信。
但閻月沒空理他,趁着身旁有幫手,一臉散淡地說:“我的來曆,你不必探究。你隻需知道,你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即便殺光所有人,舉頭三尺,尚有神明。”
皇帝慌張下跪:“是,是,二位神仙教訓的是!朕一時糊塗,被母親和親生手足的血脈之情裹挾,縱容他們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朕對不起亡者,更對不起天下萬民!”
皇帝下跪,衆人自是無一人敢站着。唯一還在發愣的齊昭陽,也在旁人提醒下跟着跪倒。
閻月點點頭:“你要引以為戒,謹記一國之君,當以天下萬民為先。”
皇帝連忙應道:“朕一定謹記,日後定會恭儉有制、勤政愛民,絕不允許皇親國戚依仗權勢,草菅人命!”
閻月環視周遭,指向住持:“除這個住持外,大部分僧人都受迫于宿王,被圈禁在此。還有宿王的侍衛,衆人雖是受迫于宿王,卻也終究助纣為虐,殘害無辜。便讓他們盡數留在此處,為枉死者超度贖罪吧!”
皇帝颔首,恭敬應道:“謹遵神谕。”
閻月故作高深地點點頭,示意身旁的大塊頭:“泰山閻王,請。”
二人大步向前,衆人紛紛垂首相送,又見她停住腳步喚道:“齊仙師,煩請移步。”
三人甩開一衆目光,閻月才長長地松了口氣,先對仍然驚魂未定的齊昭陽問:“你怎麼來了?”
齊昭陽有些茫然:“呃,是周霖,天快亮時匆匆找到我,說你被困在宿王的私人寺院裡,他無法近身。我苦勸許久才讓陛下跟我到此……”
他的手指在二人之間遊移,“先不說這個,你,這到底……”
閻月笑容得意,伸手一拍泰山閻君的肩膀:“哈哈哈,連他都唬住了!”